临近午时,阳光明媚,长街的积雪被温暖如春的阳光轻轻抚平心中那丝沁冷的寒意。

地面,高墙,栏栅等多处的积雪纷纷开始消融,铁匠铺的门前也多了几处坑坑洼洼的小水洼。

铺子内传来一阵“铛...铛...铛”的清脆敲击声,那是铁匠王二正赤露上身伦动手中大锤锻打着一块烧红的铁器。

王二一直有着一个奇怪的习惯,无论冬暖夏凉的任何时候只要开始打铁,他的上半身永远都是赤裸着的,或许是因为受不了铁器出炉的温暖,亦或是因为有着不可告人的某些嗜好?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王二打铁的时候脸上总会露出充满欢乐的笑容。

打铁对于王二而言不仅是一门赖以生存的技能,更是一件让他值得自豪骄傲的事。

在这条长街上,如果有人对王二的打铁手艺存在质疑的话,那他绝对不是个笨蛋就是个疯子。

当铺子外打铁声此起彼伏响彻在空荡的明媚中,铺子里的门忽然轻轻开起了,梳着两条小辫子,穿着一花红大棉袄的小铃铛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大眼睛,一脸朦胧的朝着天空眯了眯眼。

似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小铃铛边走边张嘴不停打着哈欠,慕然间小铃铛脑后生风,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下意识倏然回头,顿时一片雪白的物体正好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铺子顶上滑落下的一团雪,阳光下被雪团砸中的小铃铛像极了一头可爱的大熊猫。

“哈哈...哈..”恰巧看到此一幕的王二骤然放下了手中的铁锤,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虽说只是雪,砸在脸上也不很疼,但小铃铛却还是很生气,因为她最见不得有人笑话她,尤其是这位在她看来脸皮八尺厚的铁匠王二。

她快速用手抖搂了脸上的雪块,正准备怒斥王二,只不过当她的嘴刚要迈开之时便停住了;因为另一间门也开了,门内走出一个少年,一个全身裹着粗布麻衣的苏小鱼。

当小铃铛的眼神凝视着脸色泛黄,身材纤瘦的苏小鱼之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小巧的嘴唇微微上扬,那是带着三分腼腆藏着七分羞涩的满面春色。

“情人眼里出西施!”苏小鱼既不是情人也不是西施,但在此刻小铃铛的眼中少年苏小鱼却是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

小铃铛这变脸速度之快,王二是见识过的,但仍忍不住心中大倒苦水:常言道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大呢,估计就要没脸没皮的跟人跑了。

心中想的是一回事,脸上却又一脸坏笑地嘀咕着:“啧..啧感情这朵鲜花迟早是要插到这坨牛粪上啊!”

坏笑归坏笑,这丫头倘若真要往这臭小子身上靠,他非跳起脚来第一个不答应。

眼光妩媚,仿佛情人的手轻轻触碰着彼此之间的心灵。

当苏小鱼一眼望着小铃铛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他那有些僵硬的脸上同样闪现出一抹淡淡的绯色。

对于苏小鱼而言或许这一刻会是将来人生道路上永生难忘的一次美妙邂逅。

他与小铃铛不同,小铃铛的性格天性是活泼的,而他却是压抑的!这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双亲过早离世皆有关,从小便不得不学会独立生活的他满脑子只会想一件事:如何生存下去。

而通过这短暂几日与小铃铛的相处,似乎潜移默化地悄悄开启了他内心封尘已久的心灵,或许自己本真也是一个快乐的人。

阳光下小铃铛的脸色越来越红,乌黑闪亮的眼睛也变得愈发明亮,以她大大咧咧的个性,此刻却极力塑造出一副良家淑女的形象,也着实有些难为她了。

尴尬往往都在无言的沉默中产生,这已不是第一次,小铃铛下意识里偷偷用余光瞟了瞟四周,看是否有什么能够瞬间打破这份尴尬。

当她的目光移至风匣子上的一碗酱菜和几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时,心中顿时乐开了花;霎时间她装模做样的揉了揉肚子,用极尽温柔的语气朝着打铁的王二张嘴说道:“二叔,我瞅着你打铁都快有一上午了,要不过来歇息一阵填下肚子再继续?”

此时早已放下铁锤的王二哪里还有心思打铁,他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男女身上,他当然知道小铃铛这是准备找台阶下呢;最关键的是这一声“二叔”确实叫的他心中一阵舒氧,他即刻决定配合这丫头一次。

精赤上半身的王二边走边嬉皮笑脸对着小铃铛说着:“好丫头!还想着你二叔呢?看样子平时没白疼你。”

当王二行至一脸懵然的苏小鱼身旁,轻声佯怒道:“臭小子,别跟个二楞货一样干站着,过来一起品尝下我亲手腌制的酱菜!”

阳光下,王二那身充满铜臭的腱子肉如同一块被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陈猪肉,金光闪闪,油香扑面,让苏小鱼一时间倒真感觉有些饿了。

炉火边,风箱旁,小铃铛和苏小鱼正围坐在一脸急相的王二身侧津津有味地吃着馒头蘸酱菜。

一碗酱菜,九个馒头,结果有些饥肠辘辘的苏小鱼只吃了两个,小铃铛细嚼慢咽只吃了一个,其余六个全被一脸无辜的王二风卷残云的一干二净了。

当苏小鱼看着王二上下吞吐的喉咙咽下最后一小块面包屑的时候,他忽然问了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二位,我来此地已有三日,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或许也不知如何回答,小铃铛已一脸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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