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光昼亮,一路上没有风,没有雾,只有踩在地面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手捧油布长刀的苏小鱼迷茫中感觉自己一直不停向前行走着。
慕然间,似有风扫落耳间,是刺骨的寒风;寒风沁冷,苏小鱼顿觉如梦方醒。
前方有光,是温柔的阳光;前方有水,是化雪后的积水;前方有树,是枯枝烂叶的朽木;树下有屋,一间格局不大的木屋;屋下有人,一个正自劈柴的樵夫。
苏小鱼的眼睛已开始变得有些发直,那道门仿佛拥有无穷的魔力,就如同施展了一场神秘的魔术,前一刻是阴森诡异的土屋,后一秒却是阳光明媚的希望。
苏小鱼看着天空不断漂浮的云朵恰如溪中流淌的河水随风倒流,顿有身处红尘万丈,世外桃源之感。
只可惜这份宁静致远的感念却被一阵枯燥乏味的劈柴声给生生劈断了。
苏小鱼兀自回神望了望四周,只见周围遍地黄土,高拢的山坡如被开垦过的土窑,风化的岩石被雪后洗礼得更加摇摇欲坠;地面上除了那株老树盘根的枯树就只剩下那间陈旧的小木屋了。
木屋外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正蹲坐着,粗布麻衣外抡动着一条遒劲有力的胳膊,干燥的柴火在他上下起伏熟悉的动作下片片分离。
他的刀不快,却充满速度;他的手不快,却十分有力;他的身体就如同张弛有度的弹簧充满着无与伦比的节奏感。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那把刀,那把刀锈如铜臭,早已失去了昔日光彩夺目的亮丽,但在阳光下随风舞动的姿态却是如此“风姿卓越”。
那不是一个砍柴人该有的柴刀,那是一把掩埋在岁月长河之中的三尺长刀。
苏小鱼看过贩夫走卒用来表演的长刀,看过沙漠贼匪杀人时的弯刀,却从未看过一个樵夫砍柴时竟砍出如此惊心动魄的气势。
在这一刻,苏小鱼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跟随老人轩墨染学习“九转玄功”时凝神静气的一种空冥、忘我的境界,而随着樵夫不停刀起刀落重复着同样一个动作时,这种似是而非的冥想状态竟衍生出一种超然的意念。
仿佛眼前出现无数的山川、河流、草原,从太阳东升到夕阳西下,周而复始,四季轮回。
生命无常却始终遵循自然界最原始的规律,生老病死,优胜劣汰.....
这是一种空前的感悟,就像一面透明的镜子,镜子中的自己永远都是最真实存在的。
苏小鱼心中从未忘记沧颜白发老人的淳淳教导,也从未停下修习“九转玄功”的步伐,只可惜一路流窜逃亡的经历迫使他已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感悟和思考;因此即便“人伏”乃九转的开山篇,苏小鱼却始终处在“破与不破之间”,不得其法。
然而就在今日这停滞已久的“人伏”竟在这莫名其妙的砍柴声中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大道无疆,苏小鱼随心而动,渐渐地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只留下一片风的声音。
风骤起,如冰冷的利刃片片割入你的身体,一时间苏小鱼全身战栗,除了撕心裂肺的痛,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刹那间,仿佛天堂直入地狱,苏小鱼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处在九转的第二转“风动”的入门口。
他必须坚持,哪怕任由剧烈的痛感袭遍全身,因为诚然像这样的机会绝不会太多。
只是他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片刻间他就迎来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苏小鱼握刀的手连带着全身上下已开始经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心似乎已开始流血,他的双腿已微微弯曲,仿佛身负千斤重力随时便要倒下。
暮然间所有的一切似乎皆归于静止,凌厉的寒风也变得柔和起来,苏小鱼顿时感到全身松动,如同卸下一副沉重的枷锁。
不远处刀声渐止,似乎感受到有人而来,樵夫轻轻放下手中的长刀,随即起身回头。
在见过虎头虎脑的田小虎以及泼辣豪放的孙二娘之后,在苏小鱼的想象中田大壮理应是一副被岁月及生活尽情摧残的山村野夫形象,但现实有时候总是显得事与愿违。
田大壮名不副其实,你很难想象起这样一个名字的中年大汉竟是一个端着剑眉星目的英武男子。
但见田大壮目光如炬,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宽大的麻衣竟被他曲线分明的肌肉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的背很直,他的腰很细,他的整个人就像是冬日阳光下的一团火,炙热,充满着无限的能量。
在沙漠的戈壁镇上苏小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见过像田大壮这样仿佛浑身上下充满正义气质的俊美樵夫,这种气质与生俱来,浑若天成,绝非刻意修饰。
冬日的阳光总是充满着温暖的气息,苏小鱼麻木的手指逐渐舒展着握了握手中油布包裹的长刀,他下意识地想将此刀交与对方,奈何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放下柴刀的田大壮正一脸犹色的望着眼前这位从头至脚重重包裹的少年,在田大壮的眼中少年很黑,粗肥的棉衣将他纤瘦的身体“暴露无疑”,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蜡黄,他的头发枯如野草,他的整个人就好像一个营养不良的饿殍。
这绝对是个眼生的陌生人!这条街的少男少女他都见过,除了田小虎和小铃铛,绝不该有第三个少年可以出现在此地。
渐渐地田大壮的眼神从少年的全身转向到了少年的手上,那被油布包裹的长刀此刻突兀的形状太过显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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