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和本宫说,康明帝一定有个自己的孩子,就寄养在晔妃陈家。”温沛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虽然这笑容是冷的,但温沛也是难得笑,“在本宫面前就不必装了。你不是说晔妃兄长的遗腹子陈赳就是康明帝的孩子吗?怎么这会儿改了个姓氏就不承认了?”

“闻人厉把他接回宫了?”这个对外宣称已经战死在靖州的战场上的前太子闻人越,这会儿安然无恙地坐在另一个国度的公主府里,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我很好奇,他是以什么理由将那个孩子接回宫的。”

“不,你不好奇。你早就知道会有这天的。”温沛轻轻摇了摇头,“本宫也是今天进宫见皇兄的时候偶然得知的,是我们的使臣来报,说是入秋之时就正式将那孩子写入你们闻人家的族谱,入冬后再举办典礼将他立为太子。”

“你说错了,不是我们闻人家,这话你该对顾越说的。”闻人越偏头去看窗外,看见顾越的身影还在月光下舞动,“我只是没想到闻人厉会那么快动手,他居然……那么心急。”

“说是前日晔妃的家里人在打破了一个花瓶之后发现里面有一封信,是晔妃的兄长写的,解释了他的妻子并没有怀孕,而他们所谓的遗腹子陈赳其实是货真价实的龙子,他和他妹妹也不是因病暴毙的,是畏罪自杀的。”

“自杀,呵,亏他说得出来。”闻人越嗤笑一声,“你继续说,那闻人厉是怎么做的呢?”

“陈家的人也知道公子越在战场上失踪,大概已经死了,便急急地将陈赳和那封信一并送去了立京。闻人厉请宫中的太医做了检验,证明了陈赳就是他的孩子。所以现在陈赳也不叫陈赳了,已经认祖归宗了。那陈家也因此受到了封赏,被赐了爵位。”

“那是他们应得的。”闻人越拨弄着手上的茶盏,目光深邃,温沛也看不懂那其中的情绪,只知道现在闻人越的情绪定是不佳的,“他们可是赔了两个孩子,那陈家,也算是断子绝孙了。闻人厉弄垮了他们一家,哪是赐个爵位就能补偿的了的?”

温沛见闻人越居然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心里都替他着急,“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吧?本宫都替你着急!”

“着急有用吗?”闻人越像是在对温沛说,也像是自言自语,“现在我们只得到了北丘的支持,可区区一个北丘,又如何能抗衡闻人厉的势力?殿下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与闻人厉的关系的,眼下只有得到你皇兄的支持,我才能有底气回玟原。”

温沛想到自己的皇兄和闻人厉合伙做的事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也为自己的兄长做过的事情而感到羞耻。

她倏然要住自己的嘴唇,内心做了好一番斗争,才松开,对闻人越道:“那你打算怎么做?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等林深动手。”闻人越看着温沛的眼睛,说出了她心底的那个名字,“如果我没有睹错的话,林深,大概有谋权篡位之心。”

“你说什么?”温沛惊叫道,对闻人越这一番话,她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起身冲闻人越喊道,“什么谋权篡位?林深的确自私残忍了一点,但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殿下很了解他吗?”男人并没有被沛公主的质问吓到,他坐在位置上,冷静地反问道。

“本宫……”温沛被闻人越问得哑口无言。对啊,扪心自问,她真的了解林深吗?

从前她自以为了解林深,以为他就是一个为了权力拼命地男人、一个不甘于自己处境的男人、一个愿意了解她公主的身份背后的品性的男人。可是事实呢?事实那么残忍,让她失望至极、让她难以面对、让她不惜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出家修行就是为了让他回头。

温沛原以为林深是爱她的,所以她才那样不顾一切地选择出家,她以为林深会心疼、会后悔,可是结果呢?林深觉得她无理取闹、觉得她不够理解他,然后在杀戮的路上越走越远。

这就是林深,一个她看不懂的男人,一个并不是真的爱她、可能只是为了她公主身份才决定要娶她的男人。

这些夜里,温沛一次次地问自己:温沛啊温沛,如果你不是公主,不是沂泽皇帝最宠爱的皇妹,林深还会娶你吗?

她以为自己可以十分肯定地说出那个答案,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不敢确定,甚至觉得连说出那个理所应当的答案都觉得可笑。

那些那个男人在她耳边唤她”沛沛“的时光,都变成了讽刺,变成了她不愿想起、却在每个午夜梦回时都会记起的回忆。

“行,就算本宫不了解他,那你又是何出此言呢?”温沛还在为林深狡辩,为了她少女时的爱与梦,“据本宫所知,她对皇兄忠心耿耿。”

闻人越看着温沛自欺欺人的样子,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可怜。明明那个男人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明明她已经用出家相逼了那个男人还是选择放弃她,她却还一遍遍地为那个男人说话。

林深何德何能,能得到温沛这样的爱慕?闻人越只觉得老天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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