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这娃儿面对自己时,面部表情在呆萌、装傻、回避、害怕、哭泣等各种情绪中快速切换,收放自如。
妖孽,果真是妖孽啊,我大宋朝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妖孽,书生心底暗自叹息一声。
书生本是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一刹那间,史书记载和本朝传言的各个少年妖孽在他脑海一一掠过。
项橐七岁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周瑜十二岁领兵,曹冲六岁称象,蔡文姬六岁辩音,元嘉七岁一心多用,李贺与骆宾王七岁成诗,而本朝大儒司马光听说六岁就能讲解春秋,七岁更是以砸缸救人的故事美誉天下。
眼前这个顽童不过也是七八岁的年纪,其心智与危急时刻的应变手段,竟然丝毫都不弱于那些流传青史的少年天才。
书生望着又变成一脸呆萌的石浩,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如此少年妖孽,竟然被我在这穷僻小城有缘遇见,莫非这是上天的安排?
只是那些惊世妖孽在少年时大多以文采成名,这个稚童不知文采几何?
书生沉吟片刻,对小姬再三递到他面前的那些铜钱摆摆手,示意她收回去,这才对依然把脸蛋贴在小姬后背的石浩温言道:“小娃儿?莫要害怕,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在哪家塾学读书啊?”
听书生言语转缓,不像是要继续追究自己打伤棒槌的责任,石浩总算松了口气,又将脑袋在小姬腋下探了出来,露出最天真的笑容答道:“回夫子的话,小子石浩,今年八岁,平日里我家二叔教我读书认字,却是未曾开蒙拜师的。”
书生又邹起眉头,心中思量,我大宋孩童一般四岁开蒙,这小娃儿机灵古怪,多智如妖,瞧衣着打扮尚可,还有丫头跟随左右,定不是穷苦人家出身,为何八岁还未开蒙呢?
不过他本是大胸襟之人,并无探人隐私的意图,心下稍有疑惑,嘴里却问道:“哦?那你二叔平日都教你读些什么书啊?”
石浩见这书生气态不凡,先前又听棒槌唤他教授,便在心中猜测这书生应是哪家塾学的夫子了。
他本来就一心想要来桂阳城开蒙读书,如今面对一个看上去应该很厉害的老师,当即不再装模作样,从小姬背后闪身出来规规矩矩答道:“回夫子的话,我家二叔平日里教小子读的是百家姓,三……,额,千字文,开蒙要训,太公家教四本书。”
他说的嘴溜,差点说出三字经,要知道三字经是南宋时期才成书,离现在最少还有一百多年,要是书生追问起来,自己还真无法自圆其说。
至于那四本书,倒是叶军师平日里考教过他几次,想必是叶军师以前曾教那个灵魂不知归往何处的真正的石浩读的书,至于还有什么书,他心里没底,就不敢胡说了。
书生沉吟着点点头,有心考教一番,便问道:“石浩,既然读过这几本书,本夫子便考考你,你可敢应答?”
石浩后世读书认真,这些国学启蒙读物自小就熟背于心,确是不怕考试的,当下如同在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的学童一般向书生深深鞠躬,昂首自信满满道:“小子不才,请夫子考问。”
书生见他小小年纪如此谦恭有礼,仿佛跟刚才的狡猾换了一个人似的,心中早已生了喜悦之心,问道:“千字文有云,海咸河淡,鳞潜羽翔。此言何解?”
石浩胸有成竹张口便答:“北冥有巨水,其名为海,海水多盐,尝之味咸;陆地有水泽,奔流成河,河水清清,尝之无味;水中有鱼,遍体生鳞,善潜水;天空有鸟,全身覆羽,翔于天。”
书生追问:“河水多还是海水多?”
石浩答:“众流归海,自然是海水多。”
书生又问:“海水咸河水淡,既然众流归海,天长日久必能化淡,为何海水仍咸?”
石浩答:“海之大,可谓天之苍茫,河虽多,仍为地之一粟,以一粟之水汇入苍茫之海,好比几只蚊蝇飞入八面山,踪影全无也。”
书生抚掌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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