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鳍鱼人!柯乐的牙齿疯狂地打着摆子,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吐出哪怕一个字来。带有血腥味道的恐惧以及深深地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连对自己的身体下达命令都做不到。
柯乐虽然才二十二岁,但干起水手这个行当已经有六年了。十六岁时他子承父业,接替自己父亲的班去了“快鸟”号。整整六年,他把绝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崇光之海。
快鸟号是一艘货用与客用两种功能并存的大船,崇光之海边缘的港口几乎都有去过,也很有名头。他也曾为了自己能在这样的大船上工作而感到自豪,但直到那次的暴风雨夜,他才深切地认识到,在灾难面前,他的自豪什么都算不上。
崇光之海最著名的灾难不是天灾,而是鱼人。
那次暴风雨夜,蓝鳍鱼人爬上了他们的船,展开了血腥的杀戮,甲板上值守的水手们当时就死伤过半。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放晴之后,他们才把那些鱼人给逼退回了海里。柯乐至今记得风雨中从来不动容的老船长那时露出的表情,那是沧桑与无奈、只能向命运妥协的表情,他还自言自语地说幸好那只是一小支群落,也幸好他们支撑到了天亮与雨停,要不然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鱼人从来都不需要陆地生物作为俘虏。
虽然奥利拉的海军一直在扫荡着崇光之海的鱼人部落,所向披靡,百战百胜。但真当灾难落到不幸者的头上,那一切苦果只能由不幸者品尝,也无法挽回。
暴雨与海浪,水珠与血珠,那晚上的噩梦如今又重新填满了柯乐的脑海。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后背已全是冷汗。
可能是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起来,他略微一扫,这才发现同样的轮廓,在大厅里竟然还有还有两个,而前台附近的地面上,血液正悄无声息地沿着地板的缝隙蔓延。
三头鱼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靠近他们,但也没什么好想的,反应过来了,他们提着手中的鱼叉,就要包围向柯乐。
鱼人一动作,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的柯乐脚底一滑,整个人都向后摔去。一柄鱼叉拉出一条白影,从他原本胸口的位置穿了过去,直直地钉进了不远处的木柱上,尾部嗡嗡作响。
柯乐大骇,他至今记得那次暴风雨夜,他一个好友被鱼人当场叉透胸膛的样子,张开獠牙血口垂落着粘液的鱼人与口吐血沫无力挣扎的好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当即奋力撑起身体,向后跑去,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鱼人们已经迈步起来,两米高的身躯一提起速度,就如同起步完成的战车。
柯乐虽说是想跑,并且跑得越快越好来着,但他的身子打着哆嗦,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挪与跳更为恰当。
当他想上楼梯的时候,还因为踩错台阶而重重摔了一跤。
该死的酒,早知道打死也不喝了……柯乐脸色苍白地看着下方三只鱼人踏上了楼梯。
嗡
强烈的金属颤鸣从上方响起,柯乐才转过头,一道寒光已经如同曲折的利箭一样从上方楼梯口弹射到墙壁又弹射向楼梯扶手。电光火石之间,寒光已经落向了下方三个黑影拥挤之处。
剑刃入肉的声音响起,爽快地让他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了扯开的奶酪。
血液随剑光溅起,整齐地在墙上与地上留下了数个未闭合的圈。
只是一会儿功夫,一头鱼人已经毙命倒下。
柯乐惊诧地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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