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未曾想到,等她们下一次见到陈瑾和陆允的时候,是从山庄传来二人双双自尽的时候。
素白的马车将二人连夜运回了京城,镇北侯和镇北侯夫人跪在宫门外,两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这一日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还是姬瑶自下凡以来,第一次见着下雨,左右仙童撑着油纸伞跟在她身后,尧江则立于她身侧,俩四人隔着远远的,瞧着镇北侯和镇北侯夫人在雨中那挺直的背脊。
“唉。”半晌,左仙童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不等姬瑶说话,便将纸伞递给右仙童,她则手里拿了一把新的,几步走上前,在镇北侯和镇北侯夫人的头顶撑起那把伞。
两人抬头,便瞧见左仙童对着他们温和一笑。
“你是……”镇北侯此刻早已不复平日里那般威严的模样,强撑着的面容,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又像是一个陌路穷途的父亲。
左仙童微微笑着,喉咙干涩,半晌,她轻轻的启唇,道:“我是……襄阳王陈瑾的故人。”
她与陈瑾有过几面之缘,甚至自己还在心里偷偷将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带入他们二人之间偷偷幻想过,可到底只是几面之缘,陈瑾从未对她有过特殊对待,是以,她听说陈瑾死了,也只是微微的难过了许久,而已。
但到底对他有过特殊的感情,她便也爱屋及乌,对陈瑾最好的兄弟的父母……颇为不忍。
可谁知那镇北侯和镇北侯夫人听闻她是襄阳王陈瑾的朋友时,那颇为疲倦的面色上忽然腾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气,镇北侯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抬手挥开她举在头顶的油纸伞,阿左猝不及防,伞应声落地。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并未施法,任由雨点淋湿自己,只是目光悲戚的看着镇北侯。
“滚!”镇北侯怒道:“陈瑾害死我儿,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说着,怒瞪阿左,想要吓走她。
阿左十分为难的看着镇北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镇北侯,你丧子之痛我能理解。”姬瑶上前,颇为虚情假意道:“但是逝者如斯……”
镇北侯完全听不进姬瑶的话,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但再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就连瞪人,也都那般气势薄弱:“滚!你们少来假惺惺!”
姬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可怜人,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毕竟她不是凡人,凡人的感情,她也了解不到多少。
于是,她只是深深叹气,然后果断的转身。
阿右赶忙上前给阿左撑起了伞,两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紧接着,便去追姬瑶大雨中渐行渐远的身影。
“上神,凡间的事都解决了吗?”阿右问道。
姬瑶便掂了掂手中的法器葫芦,又想起方才,就在襄阳王陈瑾的尸体被送回皇宫的时候,她命尧江混进宫去,将宫里的那一只鬼祟给收复了。
凡间统共作乱的鬼祟不少,但真正够的上威胁的,也只有苏贵妃养的那一只,和……襄阳王陈瑾的母妃所养的那一只。
但如今都已经被她所收,这人间,她是断没有一点念想的,是以姬瑶收了葫芦,然后抬起头,眯了眯眼,道:“解决了。出来这般久,也是该回去了。”
说着,她便看向尧江,如今尧江身体已然恢复,甚至还远胜于从前,不仅如此,姬瑶瞧着他最近的状态,应是金丹快要结成,马上就可以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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