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枫一伸手,阻住了拈花大师,缓缓道:“几位大师可曾知道,战某以前最大的愿望只不过是当名厨师而已!”
几位大师同时“哦”了一声,战枫这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语委实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何况听战枫的意思,这名震天下的西北王以前的愿望竟然只是一名厨师,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战枫挥了挥手,下人立刻招呼厅上的众人坐下,并重新上了茶水。
秦凤舞看了解语大师一眼,也坐在战枫旁边。
众人都知道战枫有话要说,但事已至此,也都想听听战枫到底要说些什么!
战枫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门外,才道:“这个世界上,最难满足的,就只有人的***了!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就无法避免有种种难以满足的***,几位大师虽身在佛门,但料来也不会没有***吧?”
六位佛门高僧的脸上同时露出苦笑,解语大师低低一笑,道:“只有超脱了一切***,才能真正的解脱世情,没有***的人,恐怕已经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也不会作为人的存在了!我们几个,又如何能免俗?”
战枫又平静地道:“而人的***,往往又会随着人自身所处的环境而改变,或是更加激进,归根结底,正是因为有了***,才会有所追求。人作为万物之灵,也正是因为有着种种***,才能驾凌于万物之上,否则,只怕现在大家还在茹毛饮血的阶段,又何来今日种种?”
“战某年幼之时,父母双亡,与兄弟几个居于塞外,那时候唯一的***就是天天能填饱肚子就行了!那年塞外发生大规模的口蹄疫,死的牛羊不计其数,大家都知道,塞外虽然是回汉族居,但塞外苦寒之地,不适合耕种,还是以牧牛放羊为主,大伙的吃住,都是靠着自己放的牛羊。结果口蹄疫一起,死的牛羊都没人敢吃,都给埋了!我所处的忽伦镇,连普通的小户人家都吃不饱,就更被说我们几个相依为命的兄弟了!后来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人家死去的牛羊都拿去埋了,生怕疫情祸及到自己,但我们几个人,偷偷跟着人家,人家把那些死牛死羊一埋,我们就趁晚上去偷偷的挖出来,有时候挖到已经腐烂的牛羊,也不管那么多了!生病也好,染了口蹄疫也罢,终究比活生生的饿死要好得多!”战枫说话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几位大师还好一点,但在一旁的秦凤舞出身富贵之家,何曾听说过这种塞外最低层的无法想象的生活,看着战枫枯井无波般平静的脸庞,秦凤舞只觉得心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们偷吃染了疫情的牛羊之事终于被镇子上的人知道了,这下捅的篓子大了,我们兄弟十一个,被镇子上一群年轻人抓住,说是要全部烧死,以免将疫情传染开!那时我应该是九岁吧,大哥步先勇十五岁了,嘿,伯龙,那时你才三岁,什么都不懂!我们大伙被关在一间木头搭建的棚子里,个个吓得要死,你却一个人在呼呼大睡!”战枫一边说,一边怜爱地看了伯龙一眼。
伯龙眼眶一红,这段往事,他是听会里的其他几个兄弟说过好几次了,但此刻亲耳听到战枫说了出来,还是心中一阵酸楚,声音哽咽道:“大哥!”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秦凤舞心中居然感到莫名的一阵紧张,虽然结果很明显,战枫和伯龙都没事,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了,但心中还是有点后怕。
战枫微微一笑:“第二天,我们几个被拉去游街,游完街后就要被带到镇子东头去烧死!镇子上的人都在因为口蹄疫的事情烦恼,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结果可想而知,我们兄弟几个每个人都是被揍得鼻青眼肿,连才三岁的伯龙也不能幸免,还好步大哥将伯龙抱在怀里护着,要不,只怕早就没有今天的伯龙了!”
伯龙终于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虽然战枫的语气中只是用了一个轻描淡写的‘鼻青眼肿’,但十来个半大的孩子被上千愤怒的镇民围殴,那种情形,任谁都能想象地出来,绝非一句简单的“鼻青眼肿‘就能形容出来的。
“从关押我们的木屋到镇子东头的路也不是很长,还不到五百丈,但我却觉得,那是我这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的道路,以致后来我武道有成,云游天下,总觉得从东海到天山都没有那段路漫长!我们兄弟一路哭着总算挨到了镇子的东头,那里早就摆好了一堆柴火,准备将我们几个烧死!”战枫平静的语气中似乎多了一种淡淡的沧桑,连拈花大师也忍不住低声颂了一句“阿弥驼佛。”
“我那时反正是吓傻了,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连求饶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再加上镇子里一些平日对我们几个还和言善气的大叔大婶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我就算是想求饶命,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时,步大哥突然抱着伯龙跪了下来,求父老乡亲们放了我们兄弟几个,他说他最大,要烧就烧死他一个好了,只求父老乡亲放了我们几个!”说到这里,战枫的眼眶也有点红了:“其实,步大哥虽然年纪最大,但向来只有他吃的最少,他那个时候已经跟着镇子上唯一的一家酒楼的二厨师打杂,想包住自己的肚子还是完全可以的,若不是因为我们几个,他也不会跟着受这样的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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