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上的窦氏弓手弃楼而下,悍不畏死的窦氏假脉卒穿戴皮甲,妄图以血肉之躯挡住战马的冲锋之力,让窦氏弓手们继续保持射程。

弓手远射,近战缠敌,这是北鄙窦氏让大小匪流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的依仗战术。

窦氏的假脉卒和其他的北鄙氏族不同,窦氏族人居少,大多都为窦氏私兵,不是没落国人后裔,便是邑中鄙人,与殷水流的狼牙、扑火两卒不同,窦氏的假脉卒里没有一个隶人。

白狐躲在殷水流的临山城铠甲后面,拿爪抓着马首的几缕鬃毛,不论是先前的疾驰,还是当下的厮杀,它倒是趴得安安稳稳,只是怯怯睁开的狐眼满是迷茫。

它不懂人血为何那么红,与主人的红襟红得极为相近,意义却又截然不同。

“淑女快走,这些贼人不可力敌。”

远处马蹄声大作。

白狐偷偷从主人的臂弯里看去一眼,在周边飞溅而起的人血残肢里,看到从庄园大门里冲出驻扎此里的窦氏大宗。

到了此时,他们才获知敌情,处在重重包围中的女郎美得不逊于女约。

这是一个窦氏贵女。

嗖。

一只羽箭射来。

白狐骇得把眼睛闭上,将狐首再度藏在主人身后。

残阳如血,赫山之雾在重重弥漫中美得如梦似幻,位于北山乡和岗乡的交汇处,穿过险道进入山麓地带,可以见到浓雾去尽之后,外露而出的大片血纹矿源。

衡纽丕站在远处的小丘上,目力所及之处是以无数尸骸筑成的京观。

这是窦氏刻意所为,越过京观,妄图染指血纹矿源的北鄙匪流,下场便是这些京观尸骸,只是山麓地带的血纹矿源太过斜长,窦氏的一师之卒无法首尾兼顾,已经给北鄙匪流强抢去了不少血纹原石,更伤了不少窦氏甲卒。

“窦氏……”

衡纽丕握紧袖中的拳头,现在随在他身旁的残卒不过五百余人,早已经不复昔日的衡氏之势。

污妖君被困而亡,宗周下卿韩氏也弃他如敝履,遭遇困原大败的衡纽丕已经看不到半点复仇的希望。但是他怎么甘心,便是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主上。”

仆人来到身后,与其他人的叫法不同,不叫衡纽丕为将军,仍然是大夫之家的主君称谓。

衡纽丕猛然转身,声如剑出道:“事情如何了?”

仆人稽首在地道:“羊谷直要主上向他礼拜,他便答允主上的结盟之请,还说道若是全基牢与其他匪首也参与此事,需要定下盟首之尊,以便于号令……”

衡纽丕沉默少许时间,将面上的羞愤遮去,忽然失笑道:“不过是卑躬屈膝罢了,如果能聚众成势,这点屈辱对我而言又有何难?”

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而且宜早不宜迟,一旦商殷闻讯介入,或是外国卿族觊觎,北鄙匪流无不要退避三舍,窦氏在此时争分夺秒的开凿血纹原石,便是在为后路做准备。

夜幕降临前,里仓大开,鄙隶之民被狼牙卒赶回屋舍。

五十一匹战马,除了马首之外,受伤程度不一,最严重的一匹战马已经不能再骑,殷水流将射入马眼里的箭矢拨出,反手一挥便贯入到一名窦氏淑女颈中。

“为何要生擒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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