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冥早就做好“斯姆方不可能放什么好屁”的心理准备了,听到既白说什么“杀人”“战功”,他就猜到既白想表达什么了;等既白说完,他只想冷笑。
且不说这个所谓“中尉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他们明面上在讲自己军中的难事,实际上在含沙射影地暗喻兆康!
如果没有前夜保密局截获的通信记录,他听完这番话可能会觉得斯姆是在暗讽他们前委员长的错处以折辱洛克军方。但有了保密局的前提还要,他听出既白话中的试探和追究——他在试图从洛克高层这里试探出对兆康态度和处置!
收到圣安德鲁国王投来的目光,朝冥会意,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用临晨早已商榷好的话术回应:“这是贵国军中的事,我们两国军制尚且不同,岂能妄言?不过‘国有国法’,况且军法比普通法律更为严格、优先,军中乱象,贵国只要以军法为依据,制度为准绳,公平公正处决这件事,军中上下定安稳信服。”
“朝冥先生所言极是。”既白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当儿,眸子暗暗抬起观察着朝冥及一众洛克代表的神色。放下茶盏,他又道:“只是法律是生冷的条例,现实情况总是盘根错节的,有时若一板一眼地按照条例行事,难免让众人觉得法律冰冷、并对制定法律的人也心生怨念,若是在军中则又会牵扯出士气、大局、用人等问题。贵国觉得呢?”
朝冥冷凝不做声,敌明我暗,他看着既白继续表演。
既白也没指望洛克代表会附和,顿了顿,继续道:“就拿我军昨日这件难以处理的事举例。若不处决中尉,受害者的亲友定会怨声载道,还会影响我们斯姆军队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但战中处置刚立下战功的尉级将领,又难免会动摇士气;且那中尉确实是可用之才,就凭借昨日他的表现,他在军中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他的直属校官一直以来对他评价颇高。如何处理这件事,可真是为难至极。”
朝冥竭力自控才能保证自己面不改色。如果不是在谈判场上,他估计真要冷笑数声破口大骂了!
去他妈的为难至极,谁家处理一个中尉会让军中上将、本国王储左右为难?谁家处决一个中尉就能动摇军中士气?既白这话就差直呼兆康名字了!!他倒是宁愿既白能坦诚些有话直说,别再用这蹩脚的洛克语举这些蹩脚的暗喻,他还能不用在心里同声翻译,还能交流得顺利些!!
“我倒是觉得,并没有什么为难的。”圣安德鲁国王轻声开口,但语气犹如重锤落下,“既是戴罪之身,法言当诛,便当诛之。”
“贵国国王所言极是。”既白即刻回应,但话语愈发推进,“所以,贵国国王的意思是,无论这名中尉功劳几何,既然犯下重错,就必须诛之?”
“不是我的意思,是本该如此。”圣安德鲁国王目不斜视,声音郑重,“那名中尉于贵国有功,贵国自可升衔加爵;但杀人偿命,自古有之,功过不可相抵,赏罚需得分明。”
既白凝望圣安德鲁国王的神色似乎带上了一抹疑虑,但随着他礼节性的一笑被深深隐藏起来:“贵国果真治军有方。希望贵国此番并非场面话,言出法随,民心才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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