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身形一动,斗篷飘然,恍若幽影,直冲苏澈而来。
通过先前的交手,他已然看出在对面两人的攻势中,对方所担任的位置,而且,他手中的神兵能伤到自己。
所以,他想要先解决苏澈,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探手而来的一抓再次落空,回应他的,是苏澈斜劈而下的一剑,以及玉沁弹指间而去的针线。
“不知所谓。”
看到这与先前无异的攻势,怪人一声冷哼,躲过苏澈一剑之后,直接轰出一拳。
剑气溃散,针线崩飞。
而拳劲未消,带动的风压直接将四下桌椅扫飞。
苏澈和玉沁借势而退,落于两丈之外。
“感觉到了吧?”玉沁说道。
苏澈嗯了声。
他们已经发现了,这怪人出拳出招,都没有半分真气波动,就好像是纯粹的身体本能,或者说,是如动物野兽那般的身体力量。
即便,这种单纯的身体力量比大修行,甚至是宗师都要强。
怪人只是劈掌挥拳,完全是在利用身体作战,跟用真气、内力或者是以之而成的剑气都不同。
“他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横。”玉沁传音道。
在先前的攻击之中,对方虽然看似不在意,却从未真的硬抗她和苏澈的观潮剑气,而先前不察的时候,也被苏澈的剑伤到。
这似乎是说明,对方这般魁梧的肉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打。
比不过至臻首座的护体金身。
换句话说,单纯以身体为武器,在没有真气之下,再怎么说还是血肉之躯。
苏澈看了玉沁一眼。
没有多说,在那怪人再次冲来之前,他先持剑而上。
暗沉的剑身上,隐有水光浮现,剑意加持之下,也不再是单纯的剑气。
怪人瞳孔微缩,眼前的人还是方才的人,手中的剑也还是那把剑,但是,在来袭之中,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不,不是剑招,而是剑势!
此时迎面而来的,如同是倾覆的山和海!
怪人怒喝一声,他双臂一下交叉于身前,没有后退,而是直接朝前冲去。
玉沁见苏澈剑势已起,同样不再保留,素白的双手抬起,在身前掐出了奇异的印诀,而受此牵引,体内真气也以一个异于寻常的轨迹调动运转,四下天地气机,陡然一变!
这是无生玉录,这是九千九。
她不确定面前没有真气的怪人,体内是否有气血之力,所以不敢真的近身去用青璇手,万一被这怪人蹭到,必是重创,那她跟苏澈便会落败。
而她相信,即便到时候苏澈还有余力,他也绝不可能留下自己逃走。
所以,她此时用出的,便是封锁气机,禁锢周遭天地之力的九千九,这是可直接截断天地神桥的武学,而此时用出,便是限制那怪人的行动。
对方虽无气机,但只要有呼吸,便会与天地自然共鸣。
玉沁相信自己的判断。
……
天地气机被截断之时,正是怪人怒喝之后,朝苏澈冲去的刹那。
蓦然间,他心头一沉,整个人仿佛溺水一般,呼吸一紧,脑海中一瞬昏沉。
仿佛四下里有看不见的绳索缠在了自己身上,落下了厚重的枷锁,让自己寸步难行,动弹不得。
但只不过呼吸之间,他一声大喝,眼中便重现清明。
可玉沁争取的,便是这霎那工夫。
苏澈一剑起势,如若苍龙出海,沉影之上水光迸溅,山呼海啸时携起冲霄剑气。
怪人交叉的双臂之前浮起无形屏障,只不过不再是细雨打落湖面,涟漪动荡,轰然间是狂风骤雨,倾倒狂澜。
水幕动静间碎裂无数,这一瞬,是溃散的天地之力,更有散发的气机。
玉沁眼神一动,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丝变化。
她嘴角终于浮现笑意,她就知道,只要是人,就会有气机,哪怕隐藏的再好,也有被打破的时候。
心底仓皇时,再难掩饰。
怪人一声惨叫,双臂被剑气斩过,一双蒲扇大小的手掌便掉在了地上,而他整个人更是被剑势崩飞,斗篷亦是千疮百孔。
砰的一声,阁楼的墙被撞碎,怪人似被打飞出去。
“他想逃!”玉沁呼吸微促,以九千九来封堵对方,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真气。
苏澈根本没有犹豫,剑步踏过,身形如电,直接随之而去。
一旁的墙角,尹少冲长大了嘴,惊然当场。
玉沁瞥他一眼,抬手便甩出一道剑气,直接要了这人的性命。
然后看也不看,同样提气追了出去。
尹少冲喉间冒血,他想要抬手去捂住,但只是嘴里嗬嗬几声,头一歪,死了。
……
阁楼所在颇为偏僻,而外面此时已然是黑夜笼罩。
远处可见灯火,近来却是零星。
夜风吹着,传来雨后的土腥气。
怪人落地后一个翻滚,闷哼一声,便朝巷中跑去。
苏澈提剑,同样掠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个如若蛮牛般横冲直撞,巷子里编筐木板等阻碍皆是撞飞撞碎。另一个则在屋檐奔走,身形若风,紧跟着前面那人。
怪人断了双手,原本感觉不到的气机,此时就如同夜里的灯火般醒目,粗重、虚弱、急促。
他断手处、嘴里都在流血,这不只是久违的疼痛,更是前所未有的伤势,他现在只想找到同伴,他想活着。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虚弱,这是真身受损,气息和力量都在外泄,他必须找到同伴,但以现在的情况,恐怕天明时是出不了城了。
“该死的!”他心中无比愤恨。
是叫苏澈的人吧,他根本不用回头看,只是听着身后的衣袂穿空之声,便知道那人一直紧跟着。
无比紧迫之中,他拼命想着脱身之法,要打的话肯定是打不过了,他毫不怀疑,是自己落进了那两人联手的圈套之中。最主要的,是他们刚才斩出的那一剑,以及让自己出现刹那不适的诡异武功,自己竟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同样是要紧的消息,必须要让同伴知晓,早做准备,不然的话,这两人一定会破坏主上的大计!
“对了,还有温玉楼!”他眼神一喜,忽然想到自己该去哪了。
皇宫附近的朱雀大街和青龙大街是不能去的,但自己现在可以去锦衣卫衙门,那里还有早前安排好的棋子。
他这般想着,心神不免一松。
然后,便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不是来自身后,而是前方。
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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