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后,陈楼上对黄话茹很满意,老实的他一直都想要找一个能干的姑娘。他是个务实的人,能填饱肚子最重要,至于好不好看的根本不重要。

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比吃饱穿暖更重要?

没有。

绝对没有。

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黄话茹就是个漂亮的姑娘,个头高高的,帅气爽朗,走路看着就稳当。

而且,阿婆说,大声门的姑娘健康。

他看黄话茹是那看那满意,觉得如果自己不娶这个姑娘会后悔一辈子的。

“人很老实。”李雪珍觉得陈楼上不错,“看着就是个肯干的。”

黄话茹:“太瘦。”

“现在谁不瘦?”不瘦得都被抓起来了。这个年代,就是家里有积蓄也不敢随便吃,更不敢胖。

既然双方对人都满意,接着就是安排女方去看男家的家境了。虽然说人好就行,穷一点也没有关系,但还是要见一见家里的其他人的,恶婆婆刁蛮小姑可不少。再说,如果连一间婚房都腾不出来,肯定也是不能嫁的。

陈家虽然穷,但还是能腾出一家婚房来的。

大唐农场的风气不错,村里人也团结,陈家的口碑也好,村里人对陈楼上这个人的评价也正。

所以陈楼上和黄话茹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确定在第二年的年底结婚。为什么不在今年的年底结婚?因为陈家已经准备陈楼上妹妹的陈亚娟的婚事。

大唐农场虽然穷,但姑娘能干,所以嫁出去比娶进来容易。

既然定了下来,两家人开始准备婚事。说是准备,其实就是省,把平时的东西一点点的省下来,留到婚嫁那天用。

自从订婚后,陈楼上有时间就来帮岳父干活。走山上的小路过来,干两三个小时活再回家去。特别是农忙的时候,很多人都累得不想动了,他却还能来帮岳父干活。

很多人都说李雪珍会找女婿,也有人说黄话茹命好,被人挑挑拣拣的老姑娘却找了个老实能干的。

家穷又怎么样?

现在谁家不穷?

李雪珍啜一口,“羡慕什么?大唐农场又不是没有后生仔。”

时间很快就过去。

结婚怀孕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黄话茹在陈家生活得很好,没有恶婆婆,也没有刁蛮小姑。

陈家都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很适合黄话茹这种性格直爽到有些傻懵的人生活。

干活累,吃不好,但家人和睦。

黄话茹生活愉快,即使大着肚子下田干活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心宽体胖。黄话茹怀孕的时候胖了不少,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留给她这个孕妇。

“来。泡泡脚。”陈楼上给黄话茹倒了温水,让她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泡一会。”这是阿婆让他做的,说女人怀孕辛苦,还要下地就更辛苦了,作为丈夫的不能因为老婆能干就忽略照顾。

不管多累,陈楼上都会给黄话茹准备泡脚水。

因为怀孕,所以没有用艾草,只是温水。

“快生了吧。”陈楼上看着黄话茹肿起来的脚,“以后不孝顺就打。”

“打什么打?不孝顺也是你没有教好。子不教父之过,要打也是先打大人。小孩子犯错,大人受罚?”阿婆瞪了陈楼上一眼,“孩子生出来就要好好教。教好了,就是一家的顶梁柱,教坏了就是祸害。”

陈楼上和黄话茹笑着说好。

“怀着孩子不容易,男人就要多体谅。”

陈楼上当然说好了。

三天后的夜里,黄话茹发动。

“要生了。”

陈楼上和陈家的人等在外面,黄妈妈在房里接生。黄妈妈是农场唯一的接生婆,也是附近几个镇,手艺最好的接生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陈楼上在杨桃树下急得团团转。

黄话茹是个很坚韧的人,很能忍,平时很少会听到她叫苦叫累,更不要说是叫痛了。但此时,她喊得凄惨。

生孩子,鬼门关。

陈楼上用力的搓着双手,急得脸色发白。

“怎么这么久?”陈楼上抬手扯住杨桃树的树枝,树枝上粉红色的小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地上,落在陈楼上的头发上,落在他的唇上。

陈楼上也不吐,直接嚼了,吞下去。

“哎呀。”陈楼上在杨桃树下转来转去,把地上的小花碾成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陈楼上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的用力捏紧,却不疼不痛,只是喘不过气来而已。

黄妈妈说,第一个孩子,总归是要难一些的。黄妈妈还说,黄话茹身体好,应该很快就能把孩子生下来。

但陈楼上不知道黄妈妈的快竟然是差不多用了一夜,在听到孩子哭的瞬间,陈楼上双脚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孩子的哭声,他眼眶发红,酸涩酸涩的,心底带着淡淡的迷惘。怎么样做好一个父亲?

他没有学过。

他怕自己做不好。

他的父亲养大他,好像也从来没有教过他如何成为一个好儿子,更没有教过他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

心里乱团团的,但在看到孩子的瞬间,激动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阿婆,这是我儿子,我有儿子了。”

“是啊。有儿子了,以后就更不能行差踏错了,你儿子都在后面看着呢。你看着你爸长大,而你的儿子也会看着你长大,你教给儿子什么,他就学到什么。就算是为了儿子,也要好好做人。”

“去看看你老婆。”

“好。”

黄话茹睡着了,陈楼上看摊在旁边摇篮里的儿子,摇篮是他自己用竹篾编的,为了牢固还用了一些藤条,上面垫着好几张旧尿布。

这些尿布都是村里人送的,被家里人用沸水煮了两回,去菌杀毒,而且用谁煮过后的尿布也会变软。

一块用旧衣服做的尿布,能在好几个孩子手里流传。这几张尿布是堂哥家送来的,大侄子用过,小侄子也用过。

现在轮到他家小子。

看着包裹在灰黑色尿布里的儿子,陈楼上满心欢喜。

看儿子睡着了,然后去厨房看看给黄话茹炖的鸡汤。家里养着的鸡是有定数的,超过了就要被罚,被抓资本主义小尾巴。

但阿婆还是拍板决定,要杀一只鸡给黄话茹补一补。

“这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月子坐不好,是要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

阿婆拿出两角钱是给陈楼上,“找阿炳去买条鱼回来,用鱼头炖鸡汤。”在大唐农行,吃鱼比吃鸡要容易。

一些爱动脑筋的人,常能吃鱼,像陈阿炳。虽然陈阿炳游手好闲的样子让人不齿,常让村长教育。但不能否认,陈阿炳的气色是村里最好的人之一。

“好。”

“多买几条。”

黄话茹睡醒,喝过鸡汤,看着熟睡的儿子,笑了笑。终于明白为什么女人愿意痛死也要生孩子,感觉真的很奇妙的。

这是她的儿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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