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们真的就这样出去吗?”周守冲有些惴惴不安地发问。
“你问三次了,一座北原军营而已,你信不信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怪人不耐烦地回答,这是周守冲第三次问类似的问题了,周守冲杀哲兰时淡定无比,这会儿却莫名胆小了起来,让怪人心中好笑,倒也不怎么生他的气。
“为什么......”周守冲还没问完,怪人先一步出了通道,周守冲连忙跟去。
黑狱建在半山腰,水坝的旁边,周守冲甫一出来,顿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不是物质上的,是精神上的。
怪人站在通道入口四处打量,周守冲便也如此,他随意一扫却见周围果然如怪人所说,一个人也没有,周守冲心里虽然奇怪,却喜道:“前辈,咱们把里面的人都救出来吧!”
怪人冷笑,道:“你当老夫斩断那些铁门不费功力吗?”周守冲微微失望,怪人说道:“中北两界交战,这里守军撤走,中土的人很快就来了,你瞎担心什么!”周守冲恍然,怪人骂道:“蠢材!”
怪人看了看水坝,又说道:“咱们竟然在仙江水坝,此处离酒仙城倒是不远......”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道:“算了,咱们先去北原军营里吃一顿,走!”
“你怎么知道这些?”周守冲嘀咕一句,怪人却已先一步走了。这怪人双腿自大腿根而断,行走却比常人还快。
“前辈,等等我!”
......
仙江水坝下游五十里便是酒仙城,水坝距离泉林却有两百多里远,这样算来那日周守冲在破庙被打晕后竟然被人带着走了两百里路,想来他昏迷的恐怕不止一两日。
事实上这一路上还有很多跟他一样被拐来的孩子,北原人为了方便管理,日日被他们灌催眠的药物,周守冲也是如此,这才一路没有醒来。
酒仙城往北去,最大的城镇便是龙跃城,往南则是中城,中城是中土最繁华的地方,距离酒仙城却有两千多里,这中间不是没有别的大城镇,但名气却没酒仙城、中城大。
仙江水坝建在一片峡谷之中,两岸峡谷如两道悬崖一般,怪人没有手足,攀山竟然比周守冲快了无数倍,等周守冲气喘吁吁地爬上峡谷,就只能看见怪人钻进远处北原营帐的背影了。
仙江水坝被北原军队所占,可见围绕酒仙城的战役,中土是多大的劣势,若是今晚北原军队没有撤离,而是炸了水坝,攻破酒仙城便易如反掌,这一点却是以周守冲的年龄想不到的了。
若他想到,便可一窥这怪人的恐怖威势。
一人而令一军退避,却不知怪人为何落得四肢被斩的下场了。
周守冲好不容易跑到怪人钻进的营帐前,迎面却抛来一个酒坛,他连忙接住,鼻子被砸得生疼,酒坛险些脱手而出。
好在周守冲写着天遭了不少苦,这个实在不算什么了。他放下酒坛,掀帐而入,怪人竟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兽皮铺好的床榻上,床前桌上摆着好酒好菜,北原人竟像是匆匆而去。
怪人嘴巴一吸,上好的卤肉便飞入他嘴中,喝酒时亦是如此,他虽然没手没脚,却吃得极痛快。周守冲在一边瞧着,悄悄咽了咽口水。他自幼家贫,泉林中饭菜又清淡,哪里见过这么多美味佳肴。
“臭小子!给你酒,你怎么不喝!”怪人忽然喝道,下一瞬却忽然笑了起来:“忘了忘了,原来你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孩!”周守冲气鼓鼓地坐在桌边,也不理怪人,自顾自的吃菜。
酒,他确实没喝过,不过他也没想喝。
他正吃得欢快,怪人却忽然变了脸色,双臂抱着自己,在床榻上哆哆嗦嗦。
“前辈!”周守冲吓了一跳,扔下筷子便跑了过去,只这一会儿功夫,怪人身上却冷得吓人,周守冲伸手贴在他额头,就好像碰到冰块一样,怪人嘴唇血色几乎尽去,竟然在这夏夜里吐出寒气来。
周守冲急得团团转,脑海中回忆起刚才跑来途中所见,忽然想起一事,大声道:“前辈,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他急匆匆跑出营帐,朝记忆里的方向跑去,绕过几道营帐后果然见前面白烟升腾,正是军营中伙房所在。
幸好北原军队刚刚才走,伙房中尚有烧开的热水。水桶很重,周守冲只能斜拖着往回走,等他回到营帐,怪人浑身竟然笼了一层薄霜,头发、眉毛上更是有许多冰渣。
“前辈救我性命,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周守冲心中暗道,手下却不慢,营帐中有现成的毛巾,他用热水沾了一遍遍擦拭怪人身上冰霜,后来又倒了一盆热水,把怪人的脚放入水中泡着。
怪人应是被北原随军带着,转移到黑狱中后才被周守冲误打误撞给救了,之前也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因为关了太多年,怪人身上几乎遍布泥垢,擦拭他身体的毛巾每过一会儿就要换一次,泡脚水更是换得频繁。周守冲却一点也没有嫌弃怪人,他性子便是这样,从小待他好的人就不多,谁要是对他好,他便会尽全力去回报。
怪人身上诡异的霜寒始终不退,周守冲只得去伙房又烧了一桶水,最后竟然忙忙碌碌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缓缓升起,霜寒才渐渐退去。
清晨,周守冲已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床上沉睡的怪人忽地睁眼,先是警惕地扫了眼四周,目光落在周守冲身上时却罕见地多了抹柔和。
怪人缓缓坐起身子,下意识的去蹭脖子,却发现脖间竟然不痒了,他扫过扔在地上的几条发黑的毛巾,无声地笑了笑。
时值正午,周守冲才悠悠醒转。
怪人收功,笑道:“你这懒惰的性子,以后练武必定难有大成就!”周守冲刚刚醒转,还有点迷糊,含糊道:“前辈你好了?”怪人摇头,叹道:“关在地底太多年,突然间出来便得了这寒病,以后冬天还有每天晚上,都会发作,好不了了!”
怪人这样说着,却显得很淡然,周守冲盯着怪人的脸一直看,等他说完便笑嘻嘻道:“前辈身上干净后看起来舒服了好多!”怪人一瞪眼,佯怒:“怎么,你是说之前不行?”周守冲连连摇头。
之前在黑狱中,看不清怪人的脸,四肢尽断的形象、刚出狱时的癫狂、恐怖的环境,三者叠加,那时的怪人自然看起来阴森、狰狞、可怕,只不过这话肯定不能明说的。
怪人微笑道:“老夫年轻的时候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男!”他下意识去抚须,忽然想起自己手掌没了,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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