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意转过头,瞄见地上一方粉色绣花丝帕,下意识走两步捡了起来。
我足足盯了几秒后,呵呵一笑开了口道歉:“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看的,还有”
他们齐齐咆哮:“有病!还不滚开!”
算了,本来是想告诉你们东西掉了,看现在这个小小的丝帕估计是不想要了,我干脆随手塞进衣襟兜里,不要白不要。
“好吧”我顶着一张大苹果红脸,尴尬转身。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又是一阵动静,不过这次动静大多了,杖势也够大的。
也就是开头那一幕,说完那句话后,那偷情的一男一女也冷汗涔涔跪俯在地上。
夜色沉沉,一从侍卫提着明亮的灯笼在池边站成一列。冷风一吹,虽初夏初展头,我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冷颤。
迷蒙夜香在黑暗中浮动,梨花清香水泻轻舒,碎成一地清影皎洁。
那个男子长身玉立,一身黑色寝袍随意穿搭,周身是慵懒迷醉的气息。他凤眼里翻滚着迫人的怒气仿若剑影飞花,凌厉而深邃。
是锺离荀。
他向我走过来,身旁那两人已陆陆续续被处理,很快水池边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角向上挑起,尾部因为怒气已经染上一层黑色,沾满怒气的黑色像一江波涛汹涌的水直直向我袭来。
他视线下移到我胸前的那方丝帕上,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开口却只说了句:“半夜三更不在房里休息,就是为了看戏,找这个东西的?”
我被他一闪而过的神色吓得抖了一下,手指不禁死死攥着衣角,心里一阵一阵心惊,勉强看着他的脸微微一笑:“哈哈,我只是出来转转。还有,这、这个只是我不小心捡的。”
昨天晚上锺离荀很奇异地没有发火,我也懒得多想,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府里的管家送出了府。
妙兰扶着我踏上马车,一行人的身影和巍峨的府邸在身后逐渐消失。
上陵街道宽阔,路过景行护城河时候,小摊小贩铺了沿路,还有小巷里跑出的布衣小孩手举着风车满街跑。
刚出炉的红冰糖葫芦在糖水上泛着水光,我心中一动,连忙拉了妙兰下车冲到小摊前买了几个就往嘴里送。
雀河桥那边更热闹,我拉扯妙兰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书生在串词卖画。
青木小桌摊子上铺满一大片整齐的山水田园居的画和一些灵鸟黄雀画。我经常听小三与客人在莞轩里与别人研究画集,多少也懂一些。
这些画画工都极好,山水画画意幽美,落笔细腻出尘,灵雀活灵活现,眼神灵动。
已经有很多人围在一处瞧画,几个布衣儒雅的文人墨客在旁边赞不绝口,首先题了几句诗词,那容貌俊秀的书生面露喜色,温和含笑,面色坦然地与他们应词对诗。
人越来越多,我正想挤进去想卖几副回去拿给小三玩玩,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多,都快把我和小帔几个先来的挤到后面去。
我急得正要发口把他们推开,拥挤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哗,有人愤怒大喊:“站住别跑!拦着他!有人偷我的钱袋!”接着是一片动乱,一个矮小的身影迅速窜出人群向城门洞口闪去,半刻不见人影。
背后这时又有人群震动,比刚才更凶猛更快,人群波浪似滚动,我和妙兰紧紧搂着和人群冲到路边,让开一条路。
前方马蹄声声响,马嘶鸣声狂躁,一个玄衣华服男子身骑一匹棕色毛发的马。他玉带轻裘,玉冠束发,面色沉稳,看得出体格身姿矫健有力。
还有两名黑衣侍卫骑马紧随在身后。
身侧有几个人认了出来:“这好像是尉迟将军?”
一个连忙附和:“是啊,就是边关守驿的靖国公公子。”
一个神情有点崇拜:“嗯嗯,守关几年如今担任重职,现在可意气风发了。”
很快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开,又各自忙活各自的。
我拍拍被刚才那马吓得不轻的傻愣愣站在一边的小帔,笑嘻嘻说:“回去啦。”
妙兰呆了呆,突然眼睛直视前方瞪直了:“公小姐,你看,刚才那个买画的书生怎么不见了?!”
我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摊位,也有点疑惑:“刚才还在呢。”
这时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光光了,只剩下我和妙兰城杵在原地,顿时有点囧。
而门口那边传来骚动,刚才买画的那个书生一脸青白地被几个士兵压在地上。
白净清秀的脸沾了很多灰,头发也被人扯散,一揪揪整张脸都被盖住,身上的灰色长袍撕破好几处,哪里还有刚才谈笑风生的风雅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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