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下午,南京的暮春宁静休闲,王珂在湖边垂钓,偶遇郎凌川买醉于街边。王珂虽然注意到他了,却岿然不动,置之不理。那郎凌川不是邪魅狂狷的大笑,就是摆出一副醉卧沙场的姿态,吓得沿途的过路人不敢靠近。

显然郎凌川注意到这个老翁了,就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呵斥道:“别人都跑了,为何你还在这里坐着,你难道不怕我吗?”王珂依然目视前方,一动不动,静观其钓。

这让郎凌川有些恼怒,本来他以为世界都是属于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他可以掌控一切,可遭遇了打击之后,又觉得全世界都与自己作对,遇到一个老头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是心中不平。

“老头,本大侠给你说话呢,为何不言语,你是聋子还是哑巴。”王珂依然静若处子,怡然自得。

郎凌川气不打一处来,扔了酒坛,一脚踢翻了王珂的水桶,鱼儿散落一地,又补上一脚,欲要扯断鱼线。王珂只是轻转身体,掸了一下鱼竿,就躲过了他的进攻。虽然王珂内功尽废,还有内伤痼疾未愈,毕竟武功招式烂熟于心了,已经内化成为身体的自然反应。这一招躲的漂亮,于无声之处听惊雷,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郎凌川有些惊愕,瞬间酒醒了:“好个老家伙,你有武功啊。”说着又补上一个扫堂腿,如秋风扫落叶,王珂仰身而起,又是躲过了进攻,然后端坐于马扎之上,用力一挥,放掉了已经上钩的鱼儿,收起鱼竿,佯攻迷惑之下,敲打了郎凌川的踝骨,痛的他躬身揉搓。

“年轻人,习武之人不可心浮气躁、狂背不羁,否则心无定力就容易目空一切,不能收心定神苦心钻研技法,武艺上难有大成。”

还在抚慰伤痛的郎凌川,气冲冲的说道:“就凭你也想教训我。先送你归西。”抽出了一把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铁剑,一阵剑花飞雪,招招皆是杀气腾腾,王珂气定神闲,端坐如松,一把鱼竿左挑右挡,轻而易举的破了他的华山剑法。

“年轻人,这华山剑法到了你的手里,竟落到如此田地,实在是烂透了。张寅阁是你什么人,我看他也该把华山派关门大吉了。这样的身手也出来卖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郎凌川的功底其实不弱,只是遭遇了打击乱了心神,精妙的剑法就沦为了街头打架,看起来杂乱无章,破起来轻而易举。实则王珂是为了震慑郎凌川,因为他的旧伤未愈,如此比武斗狠,身体难以支撑太久,展开心理战,破其锐气,也好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猛烈的言语抨击,把郎凌川打醒了,他看到了手中的破剑,环顾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颓废不堪,于是哀啸长叹。然后看看眼前的这个独舟蓑笠翁,映着雾气腾腾的烟雨镜湖,仙风道骨之气跃然眼前。刚才的几招武功现在他回想起来,颇为精妙,他顿感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当即俯身跪拜:“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

王珂轻捋胡须,把鱼竿收起来,说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绝世杀手,号称万金杀人,十日不出。只有别人出不了的价,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只要他愿意接手的单子,就没有失过手。决泪一刀斩,鹰击燕长空。”

郎凌川浑身如过电,猛然抬起头:“您就是号称天煞流星的鬼刀王珂?”

王珂卷起鱼绳,笑着说道:“你这小子,总还算有点见识。你呢,身手其实还不错,只是秉性过于桀骜,无容人之量,这是做人的大忌,也是你习武要想再精进的一道坎。这世间的高手,拼到最后比的不是招式多么精妙,而是谁能在想法、意志和人性上战胜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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