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陆陆续续往白楼进来,带的东西也不多,无非是被子和吃的。四乐站在门口大声吆喝:“其它可都别带来。”是指贵重的东西。
之前虽然都再三讲过厉害,但这时候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又提了一遍,说完见有带了两个年轻后生的老妇人神色不对,便出声叫住她。那两个大概是她儿子,还要耍狠,却被伙计一下推开了。
四乐从老妇人身上还真搜出一大包细软,沉着脸不许她们再进去,冷笑:“您说您是隔壁街的孤身一个,我也信了,等答应了,您又说儿子找来了麻烦我们行行好,我也信了,只再三说,别带值钱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带,可您呢,这么些贵重的东西,在都城里买宅子都是小事,您即有这么些钱,两个儿子又年轻力壮,大可以自己雇了人自保去,何必到我们这里来挤着呢。”
老妇人便撒泼:“我一把年纪的人了,你们要见死不救!”声音再大不过,生怕别人听不见。
叫得巷子口的人都听到了,探头探脑地看这里。
四乐原本还有些怜悯,此时却半点也不含糊“我就是见死不救怎么了?你是一条人命,我们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不是人命?你带了这些钱,真放你进来了,那歹人岂不是也要盯上我们?!”一脚踢开那老妇人捂着的手,金晃晃、亮晶晶的东西,突地闪了一地,惹得巷子那些人惊呼连连。
老妇人和他儿子再顾不上别的,连忙起身去捡。
四乐叫其它人都进去,反手便关上门落了大锁。
进了屋的邻居们个个不由得有些惶然。有一个老大爷忍不住说:“你这样做,别人都看见了。”
四乐正要说话,被挤在人群里的细妹就特别大声说:“她能带这些东西,说不好早有人盯着她,只等她落脚了行事。要真放她进来,别人连我们全都害了怎么办?”
其它人也纷纷道:“啧啧,那么些个钱财呢。人为财死,这个节骨眼肯定是要闹出事来的。”
又说自己家有祖传的什么什么,都没带来的,就怕惹事害人,那老婆子真个是自私自利,都什么世道了还舍不下钱财。
四乐见大家都醒事,便不再多言,只叫她们在一楼二楼找地方自己安置下来。又叫伙计多两个人守在二楼上去的楼梯口。
安排完了上去时,正遇到麻姑把食物往三楼搬,跟她比划“有不安份的人,一定不可以收留。你做得对。”
四乐沉声说:“我们姑娘愿意行善,也乐得做好人,但谁要作死,谁就自己去死,别想牵连我们!”
麻姑点头,只是感叹,这形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两个人正说着,遇到苏世黎下楼,手里拿着老太太的披肩问两个人“看到阿长没有?”
四乐早上见过阿长一次,后来阿长去巷子口买热糕了:“卖得贵,但如今要吃这个也难。我还叫她多买点。”
但算算时间,她早该回来了。
下去问伙计们,却说从出门就没再回来过。
四乐犹豫了一下,问苏世黎:“我们要去找找吗?”到底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没对苏世黎造成过任何伤害,虽然也希望过她快点离开,但这种方式……
苏世黎也有些犹豫“也可能是她在我身上没什么发现疑点,被撤走了也说不定。”四乐也深以为然。
到了夜里,阿长也仍没有回来。
苏世黎坐在窗前,注视着楼下亮着路灯的寂静长巷,远处的灯火依然,但却莫明让人觉得那些光照不到的暗处有些诡异、危险的暗涌。
她有些不安,起身翻看阿长留下的那些东西,无非是几件旧衣裳,小箱子里装着素钗和些银子,夹层放着张小孩的照片,也不知道是她什么人,或者只是为了增加别人对自己可信度的道具而已。
她拿着照片,在灯光下端详。照片上的孩子胖嘟嘟,穿得虽然不华丽,但干干净净也算得上体面,由个老妈子牵着,拿着风车,规规矩矩站在镜头前面,大概是因为孩子难以维持一个动作太久,让相机把自己照清楚,导致面目有些糊。
四乐进来轻声劝:“您早些睡。本来身子也不好。”见她看得认真,凑上来问:“您看什么?”
苏世黎指着一角问她:“这是不是胭脂?”
她行李里有一件天水阁的胭脂,买回来才发现颜色有些偏橘,市面上偏橘的胭脂少得很,当时也没有细看。她皮肤白,偏粉色要好看些,所以一直没有用过。
那些胭脂有些特别,里头有贝粉。
四乐接过照片看了一会儿说:“是。这里头有珠光。昨天收拾东西,阿长失手摔坏您的胭脂,沾了一手,我还和她说了,不打紧,那盒反正您也不喜欢。想说之后讲给您知道,后来忙着别的事便耽搁了。”她晓得,这种小事苏世黎是不在意的。如今当头的是别的事,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晓得主家问这些做什么。
苏世黎脸色却不好。照片上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污渍,毕竟是纸的,就算再精心保管,要是常拿出来看,时间久了就会这样。她既然常拿出来看,那照片就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照片上一定是阿长珍视的某人。但她却没带走。
如果真的做好计划离开这里,就算钱财得身外之物不带走也有可能,但不会不把照片带走。
唯一的可能是,她出去买糕点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毕竟现在路上人少,被人趁机也不是不可能。
到底是大意了,以为只是巷子口,不会出什么事。
四乐想到自己让阿长一个人出门了。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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