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宫里宫外暗流涌动,国子监的课业却是不能耽误的,偷闲了两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

这天,言庭又是起了个大早,明月边为她整理衣冠边道:“殿下,虞侍卫来了,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了。”

言庭听了有些奇怪道:“她怎么来了?皇姐不是命她查案去了么,怎么还有空跑我这里来?”

“这奴就不知道了。”

“也罢,你让她进来吧。”

“喏。”

少顷,殿门被人推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在殿外宫灯掩映中,显露出来。那人影一掀玄色袍角,跨入殿门,向言庭行礼问安。

这个时候的大周朝,以仁孝治国,君臣之间,讲究的是礼贤下士,没有什么严苛的礼节,朝臣拜见皇帝,除了盛大的典礼祭祀,也不必行跪礼,往往是文臣”再拜稽首”,武将抱拳躬身。

跟言庭印象里清宫剧中一大波臣子三拜九叩,自称奴才,捧皇帝臭脚的情形大不相同。在大周,要是有朝臣在上朝的时候对天子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保准被前后左右一大群官员拿着朝笏围殴,并且八成还会被御史弹劾“奴颜媚上”,”乱朝祸国”。

这就是大周的君臣之道,由此可见,手下一批硬骨头的周大陛下,日子也确实是不好过啊。

“阿夏,你怎的来了,这段时间你应该忙的脚不着地才是。”言庭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颇有点儿幸灾乐祸。

”回殿下,是有些忙碌。”

这回答,一板一眼,言庭疑惑的看了虞夏一眼:“你这家伙,几天不见,怎么跟我生分了呢?”

虞夏,或者说虞歌默然的抿了唇,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他当然不知道虞夏平时跟这位殿下是如何相处的,今天来这里走一遭,完全是因为虞夏被老娘修理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嗷嗷叫,根本起不来了。

用虞大将军的话说就是,老娘先把你打残了,这样你就不会在燕京里上蹿下跳了。

想到虞大将军那毫不留情的藤条,虞歌就是一阵的叹息,那滋味真不好受啊。

“你今天还真是有点奇怪,可是有什么心事?”

虞歌摇头:“没什么,今天只是来向殿下告假,恐怕案子完结之前,都无法侍候殿下左右了。”

言庭闻言笑了:“其实不用多此一举,我晓得的。”

虞歌既然替虞夏告了假,便要告辞离去,言庭又道:“我猜你大概是为了案子思虑,你手中紧要的就是纵火案了。你若信我,我这里有一些意见,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虞歌眼中闪过惊异的神色,”殿下有言,卑职洗耳恭听。”

言庭“哈哈”一笑,“你这家伙,不得了。几天不见,倒变得斯文了。好,你便听我说来。”

言庭神色一整道:“纵火案的意图有两个,一是引起燕京城的混乱,而是借此刺杀陛下。那么谁会有这个动机呢?无非只有两类人而已。”

“哪两类人?”虞歌眼神一凝。

言庭压低声音:”反贼,戎狄。”

虞歌呼吸一窒,看着言庭的目光已经变了,试探道:“殿下的意思是……”

“朝中之悖逆,边境之贼寇,皇姐之心腹大患尔。不除之,便如利剑悬于项上,日夜难安,寝食难寐。然欲除贼寇,则必先安朝堂,否则政令不能通达,上下不能齐心,三军不能奋力,事倍而功半。”

“而且自从宛城之变,丢失了幽云十六州,先帝与北戎签定城下之盟后,我大周北疆只剩下雁门关一道雄关可守。如若此关有失,则北戎骑兵可长驱直入,兵寇燕京城下。有这样的外敌威胁,怎么能不让人如鲠在喉!”

“更何况如今不仅有北戎,瓦剌经过十年休养生息,也是蠢蠢欲动,海西女真部与大术亦是狼子野心,大周朝可谓是群狼环伺啊。”

“因此,这件案子,有证据要办,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也要办。”

虞歌已经是听的惊骇欲绝,这,真的是一个稚龄的孩童能想到的么?更令他惊异的,是这位殿下隐藏在冷淡态度下的狠厉。

没错,狠厉,果断。是怎样一颗冷硬的心,才能将栽赃陷害这样的事淡淡的吐出来呢?

言庭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很显然的,皇帝陛下给的期限太短,时间根本来不及,那么,就找准陛下眼中的悖逆,下黑手也要把她干掉!

此时,即便是虞歌已经稍微了解到这位殿下的少年老成,但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此,多智近乎妖了。

这样想来,那一晚看到的无辜小动物般柔弱的眼神,也似乎恍若黄粱一梦了。

“殿下之意,卑职明白了。只是还有一事,还需殿下提点。”

“何事?”

“宫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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