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朵垂眸,睫毛微微颤着,“您前说哥哥说不过二十四,我着实慌了,便问了一下。”
“好在。”她抬起头,“他说哥哥没事。”
白淑娴微怔,她侧头打量着自己的闺女。
从小到大,其实她在白朵身上放着的目光并不多,赚钱养家和寻找儿子这两件事已经占据了她人生的绝大生活,自然落到白朵身上的就少了。
白淑娴对于白朵,从来都只是要求听话和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因为外面的世界不安全。
她唯一能让人值得一提的就是,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这十几年来,白淑娴都要接送白朵上学下学。
好在女孩本就乖巧懂事,又在她的娇养下带了几分天真烂漫,这些足够熨帖白淑娴失去孩子和离开丈夫的痛苦和辛酸。
她仔细看着白朵的脸庞,发现她长相随自己的比较多,又听她如此挂念着哥哥,心慢慢软了下来。
就像同病房的姐妹曾经带着点羡慕的语气对她称赞:“淑娴,你女儿可真孝顺!”
白朵也确实是个孝顺的。
她伸出手,将白朵散落在耳旁的碎发撩到耳后,声音柔软,“朵朵,妈妈生病以后都是你在照顾我,我知道你的辛苦和孝顺。”
“不管如何,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害你的。”
白朵点点头,她本想坦白父亲给的财物,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白淑娴微微一笑,“有什么你就说,没什么的大不了的事。”
“妈”白朵吞吞吐吐的,“父亲他见面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盒子”
白淑娴有些惊讶,“嗯?什么盒子?”
“一套房子,一笔五十万的银行卡,一根金钗,还有一个小银锁。”
话音刚落,白淑娴的目光飘忽起来。
林家向来一代单传,自然也就没什么主家嫡女一说,于是那库房里也很少积攒金银珠宝。那根金钗,还是林海带着她偷偷去二爷爷家里打了,一共两支。那银锁,则是他自己跟着二爷爷学着,自己慢慢打造了,也是两只,还在上面留下了想象中儿女的名字,儿子林有情,女儿林有安。
她走得时候,带走了一支金钗,带走了儿子的小银锁。
却没想过,若干年后,他又以另外一种方式还了回来。
她这会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白朵,确实关心不够。
不过,他还没死,真是佛祖保佑。
白淑娴目光微定,“既然是他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当做嫁妆也好。”
白朵迟疑道:“这么多钱,从前也不能找到哥哥么?”
如果是贫穷人家,本身资源就少,找不到也情有可原。可是看着父亲可以面不改色的掏出一盒子的财物,便可知,此人身家丰厚,那为何不在报纸、媒体等社会资源上发布寻找通知呢?
白淑娴揉了揉眉心,“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现在说来也没什么意思。”
“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你哥哥也回来了,我病也好了,你也恋爱了,咱家算是三喜临门。”
“等端午节的,你约你哥哥过来吃个饭,算是庆祝庆祝。”
“还有那房子”
白淑娴略一思忖,“你自己做主吧。”
白朵愣住了,“妈”
她从小被要求听话,没跟小组同学逛过游乐园,也没有单独出去上补习课和才艺班,所以到了大学突然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她的高兴大过伤心,因为自己终于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独享自由,自己做主了。
可当母亲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朵只觉得有些心酸。
她莽然看见母亲头上多出的几丝白发,心底的声音越发清晰:母亲老了。
傍晚
林有慧推着林海的轮椅走进江丰监狱。
那里,海某已经在等着了。
林海冲林有慧摆了摆手,让他离开,然后看着对面的海某,拿起了电话。
“林哥。”
沙哑,又粗糙的声音,全然不见二十多年前干净又软的嗓音。
他眨了眨眼,沉默片刻,轻声浅语:“对不起。”
海某摇摇头,“林哥救了我一命,这是我唯一能报答做的。”
“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林哥一面。”
林海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想做但没做的么?”
“二十年前,有个孩子死在了江丰火车站,虽非我之过,却由我而起。林哥若是无事,便替我送束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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