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的目光又看向了皇位之上面色冰冷的梁荃:“陛下可还记得你我在宫中初见之时,我正在暗中烧纸钱?您当日定然以为我在这宫中遭遇了什么不公之事,才暗中祭拜吧。”她有些自得意满的“咯咯”笑着:“那是臣妾在祭奠槐城因为而离世的万千百姓啊。”

最后,她的目光才落在云蔚的身上。

见他依旧面无波澜,心中闪过一丝不甘,恨恨的开口道:“烨王您定然以为,我取了这白露之名是因对您旧情难忘吧。您可能没有听过,去年槐城疫病结束蔓延之时,正值白露之时,我不过是为了祭奠那日,而取得白露之名罢了。”

云蔚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心中更多的是疼痛惋惜,六年过去了,当年的白蒹葭已二次为人妇,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模样。

幸好,这次出使南梁的是我,不是阿荟。

若是他见到如今这个白蒹葭,心中怕是会更加悲痛吧。

“带下去。”梁荃面色冰冷的命令殿中侍卫。

“不知今夜过后,殿上群臣,各国来使又有几人能存活于世,各国来使皆是当世俊杰,若他们有了闪失,梁,可能承受其余五国的怒火?”白露很快便被宫中侍卫带出殿外,但她的最后一句话若浓重的阴云笼罩在金銮殿的上方,好似下一刻,便会迎头劈下雷霆万钧,掀起狂风暴雨。

殿上一片死寂,梁荃的双拳紧攥着,南梁的满朝文武皆无措的看着他,他们已经失了方寸,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梁荃的身上,让他来告诉他们究竟该如何做。

兰姜的手在颤抖,她轻拽着周玉衡的一角衣袖,试图得到安慰。

薜荔在低声咒骂着什么,恐惧让他不敢如往日一般随性的高声嚷叫出来。

云蔚眼神空洞,直视着桌案上的酒盏,不知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因为白蒹葭对他说得那一句话,抑或是这场人人恐慌的时疫。

便是见惯了北魏人命轻贱,君王杀伐无道的西门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殿内最为镇定的便是楚瞻了,他先是想兰茝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的目光也向他看来。兰茝的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始终觉得白露的话中有未尽之言,比如为何她体内有疫病之毒,这是从何处来得。这疫病起于梅雨之季,终于白露之时与其它的疫病并不相同。今夜她选在各国来使皆在之时,道出疫病一事,目的是为了挑起六国的纷争吗?

她背后之人又是谁?

这一切与二十四节气是否存在着关联?与他母后之间是否又存在着关联……

殿上百余人,无一人经历过时疫,而那些经历过的,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百官今夜宿在金銮殿,不得走出殿门一步。”一直沉默的梁荃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若是他们之中有谁染上了疫病,又走出这座皇城,那汴京城将会成为第二座槐城。

但是,他可以命令他的臣子们,却无法强留各国来使留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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