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按照比率,水鬼被转化成的怪物,有五六个,到底是五个还是六个呢?我们对付了五个,万一有第六个呢?”

“你如果感觉不对,一定要相信感觉,理智是用来做事的,直觉是拿来救命的,尤其是在危险的地方,一定要相信感觉。做不成就算了,该撤就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炼笑着看她:“千姿,你将来老了,一定是个很唠叨的小老太太,儿子孙子都被你烦得堵耳朵,只有你老伴儿喜欢听你说话。”

居然还怼她,孟千姿没好气,想回怼、想瞪眼,想凶他,但最后,只是低头窝进他怀里,拿手紧揪住江炼的衣角,好像揪住那一小幅布,就能把这人紧紧攥在掌心一样。

她就揪着那衣角,睡着了。

做了个梦,但梦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空茫茫,像大风刮尽,留千万里荒芜,只能拿脚去走、去丈量,一走就是一世,一丈量就是一生。

再后来,她就被惊醒了,醒时,听到不止一个声音在嚷嚷:“门,那个门,出来了。”

门出来了,该做事了。

孟千姿赶紧站起身。

她看到,神棍刚往腰上绑挂好喷火器,又去背那个装箱的背包,背包被箱子撑出了四角,不像包了,更像箱子的软壳。

孟千姿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棍,你最初看到箱子,说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太沉重了,就是因为预感到它会让你烂了肚腹吗?”

神棍没反应过来:“哈?”

孟千姿没再重复发问,她已经转过身,帮江炼锁缚装备了。

神棍怔了好一会儿。

是啊,最初靠近箱子时,感觉那么不舒服,甚至要远远挪开了坐,是因为这个吗?

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真的亲眼看到肚腹开始腐烂时,他的心情还挺平静,只慌乱了一下,既不沉重,也不压抑。

说不清楚,有点怪怪的。

一切都如计划的那样,江炼和神棍顺利下了九阶。

顺利归顺利,罪可一点也没少受,江炼滚下绳桥,滚落石台上,眼前发虚,脑子发胀:蚩尤方的人大概很喜欢坐跳楼机?从山肠到石台,就不能修个楼梯?

耳畔传来神棍哼哼唧唧的声音,江炼睁开眼,在一片浓重的重影和模糊中去扫视石台上的一切:没变,还是那样,被削凿得近乎破败的冰龙,团成一堆的青铜锁链,还有散落一地的龙骨。

据说,龙性极傲,绝不曝尸荒野,龙骨摊放于地,只一炷香的功夫,遇石没于石,遇土没于土。

幸亏这儿不是荒野,这是山体中央、昆仑腹心,上有顶盖,下有承台,说是营造良好的龙冢也不为过了。

江炼歇过了气,这才撑地坐起,将散落的龙骨拢到一起,边上的神棍也坐起身,先取出箱子,又拆开包裹凤凰翎的气泡膜,凤凰翎不愧是神鸟之羽,原先是被压覆着的,一经拆开,片片翎羽悬浮于半空,很快达成动态的平衡,悠悠流转,环光之外,带淡金色晕环。

他最后拿出来的,是山胆。

江炼还以为山胆一出,水精即告消亡,如在湘西对付洞神那样有大动静,转念一想,那次大动静是因为有白水潇,如果只是洞神,山胆制水精的过程,应该是……转瞬即逝,无声无息的?

他忍不住问了句:“就这样……就行了?”

神棍奇道:“小炼炼,你是不是傻?这儿离着漂移地窟,还远呢上次洞神感应到山胆,也是因为山胆靠近了。就跟枪似的,得在射程内开枪才行啊。”

怎么靠近啊?江炼往石台上的那个洞口处看了看:“拿绳子绑了送下去,还是扔下去?”

神棍摇头:“都不是。”

他走到洞口边沿,蹲下身子,托住山胆的那只手慢慢翻下。

江炼想说:这还不是扔下去吗……

话未出口,就知道不是了:那山胆似有黏性,牢牢黏附于神棍掌心,但胆身之上,渐渐有一滴往下悬垂,悬线呈温润莹白,不断往下延伸,只那一根,但如缕不绝,似针下探,直直往那无尽深处而去。

渐渐的,神棍掌心处的山胆就小了。

江炼看得一颗心猛跳,一会去看那根下垂的、目光再也追溯不到的山胆线,一会又去看神棍倒覆的掌心,掂量着那山胆还剩多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次探头下看时,忽然觉得,如同有看不见的波过路,大脑如被冲撞,蓦地一突,紧接着,下方深处,有幽幽莹亮,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升起。

也不像,江炼好生纳闷,凝神去看,那幽光越来越近,他心头的不祥意味也越来越深。

下一刻,幽光已映进他眸底,江炼脑子里轰地一炸,一把推开神棍,吼了句:“息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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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跌坐在地,急抬眼时,只看到一道莹亮壤柱,瞬间穿过那洞口,如长势不绝的树,速度奇快,直直向着上方去了。

江炼口唇发干,说话时,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了。

孟千姿叩门之后,送走了江炼和神棍,就被孟劲松和一干山户拿预先设好的系绳给牵引了回来,回到那扇门外。

她和孟劲松他们便待在山肠里等,聊天、检查装备、偶尔也起身走动,有两个山户无聊,在边上画格子,拿石子当棋,就地拉开了杀伐。

孟千姿没心思去看棋,和孟劲松聊天也有点心不在焉,她在心里头念数计时,数过头了,又从零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靠近门边的山户忽然咦了一句,拿手指向下方:“那里有亮,又不像信号弹,那是什么?”

有亮,又不是信号弹,难道是……出状况了?

孟千姿赶紧起身,连手杖都不拄了,步态略显滑稽地冲到了门侧。

是有光,隐现的幽光,自下而上,来势极快,初时只是一根,近前时,蓦地裂分开来,也不知裂了八道还是九道,如妖藤鬼索,似长爪缠丝,其中一根的端头,就正向着这扇门内。

孟千姿听到自己的声音,感谢姑婆的教诲和特训,这种时候,她的声音都还是平静的。

她说:“拿喷火器,是息壤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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