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报复司马家。但凡知道扶苏调职的始末缘由的人都知道这就是报复。阎君对此无所谓,揭发告密的事如果不够重要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受人喜欢祖龙找的理由还挺好,那就这样吧。

阎君们主要想在席间说另一件事,上次有阎君正式被提拔上来,一次三个人,是在战国初年。而当时目睹过这一盛况的鬼魂基本上都去投胎了,基本上一个不剩。现在在座的狱尉、城隍之中只有极少量的人经历过那时候。现在有新的阎君就任,即将成为巨大的盛况虽然不可能搞什么大赦天下的蠢事,但是清点一下粮仓大概可以每个鬼魂发四个窝窝头,嘿嘿。

阎君们轮流给所有人讲道理:“阿政就任判官期间,曾经连续八年没出过错很厉害吧!看这就是认真工作努力为了地府更好付出心血的结果凡事所做必有回报。这是地府的原则。”

爱嗑瓜子的阎君:“呃…爱地府,地府也爱你??”

抱着猫的阎君豪情万丈,抄起酒盏:“干了这盏酒再干一万年!”

没有一个人相应她的号召都顿了顿才抄起酒杯强颜欢笑。

怕老婆的阎君正色道:“天地无私,地府从来不尊崇人世间的礼教,我们在尽量模仿天道。天道无私,天道酬勤。天道或许纯朴,但永远不会被人愚弄,人活在世上,受了委屈,想要上天为他/她做主,上天不会管的。上天不在意死的是皇帝还是庶民。我在乎,我希望所有的不公,所有仗势欺人,耍心机坑人,都终将得到清算。一个人会因为善良软弱轻信而受害,骗子都挑好人,我自从到地府那天开始,就发誓要为这种人伸张正义。”

神仙阎君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不能懒惰又冷漠:“我虽是神仙,却不如诸位同僚,来学习。天帝对地府嘉许,常叫我们学习。等我学有所成,回到天宫,也教他们在任上更勤勉些。”

其实他是因为懒惰被强行塞过来改错的,到现在为止没有俸禄,还被压榨了不少劳动力和小法术。

另外几位阎君不太善于公开讲话,也说:“对,天道酬勤。”

“干了这杯酒,还能再加班。”

“生前受屈,死后开释,好歹让活人有个盼头嘛。”

白发阎君嫌弃的皱眉头,平时开小差说废话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日理万机还能抽空探讨名人再娶和改嫁的事,现在一个个就跟哑巴似得,都跑题了:“从古至今,有才华的人很多,能施展才华的机会却不多。地府的工作虽然繁忙,但我们选才不问出身,不论氏族,甚至不过多涉及人们生前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努力终究会有回报,和我同一批成为阎君的兄弟都已离开地府,我们需要年轻鬼的朝气和积极向上。不论是善心也好,野心也罢,只要坚持努力,积极进取,是地府需要的人,就能登上高位。

地府不是禅让制,也不是家天下,我们永远不会封土建国,不会用高大的宫殿、繁多的礼数拉开和普通的鬼魂的距离,更不会盘剥百姓纵情享受。

人间是皇帝不知百姓疾苦,把自己真当天子,把百姓当鱼肉,士族把持高位,寒门不出高官,文武两班对立,商人只能花钱保命,工匠不只是手工业者,包括医工画工无论做出多厉害的新东西,也难等大雅之堂,在地府没有这种事。

只要有本事,要官给官,要钱给钱。阎君做上一千多年的工作,会腻,会留给你们晋升的空间,以及公正的选择。阿政,到你了。”

嬴政还没有彻底认同这些思想,但是很佩服,不提他们傻不傻,他们是真说到做到。但是说到士族把持高位这一点就好笑了,在人间能文武双全有所作为的只有士族,这些人到了阴间,一样是一家人呐。告诫众人:“认认真真的工作,不要请假,保持名列前茅的超低出错律,俭朴端正,勤劳踏实,这样的人必成正果。”

旁边的文人记下阎君所有的话,打算加以润色,公之于众。这就不用蔡邕来写了,蔡邕只负责写少量又吸睛的大字。这些会让人手抄然后四处张贴,以便吸引更多祖狄刘琨那样生前忧愤死后立刻投入工作的人呐!

众人为这句话喝彩,包括席间的刘恒、刘弗陵、刘病已、刘庄、邓绥。刘据和刘备虽然也在工作,但刘据派出去公干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正适合去给西方地狱送贺礼。刘备则是判官气急了就从桌子下面掏出剑的判官

众所周知,神仙阎君每个月喊三次要回天宫去,多余的位置很快就会让出来。

刘恒一直都低调耐心的等着呢,等到自己成了阎君,就可以把儿孙都捞出来了。以前那次,皇帝们在帝镇中憋疯,爆发起来和阎君武力抗衡时,刘启和刘彻是主力,以皇帝的心态和刘彻的多疑,都觉得自己要是去当差会被人暗加报复,到时候就可倒霉了,外加刘启当年是自己超喜欢的儿子,而刘彻又是刘启超喜欢的儿子,俩人一辈子就没有低下头的时候,要想和刘弗陵一样从鬼卒做起,太难2。

除了当了几百年上千年狱尉的老家伙们之外,其他人都很希望能当上阎君,现在要是去问刘彻,给个校尉干不干?不干。给个阎君呢?可以考虑呀。

信息差距永远都是最有趣的,大到战争小到赚钱,全都靠消息是否灵通。

司马懿几乎是与世隔绝,对阴间的了解仅有书籍,谁能从书上了解到衙门的行政流程呢,只能尽力从蛛丝马迹中汲取讯息,只知道其他出去工作的皇帝个个身居高位,看起来有皇帝这珍贵的身份垫底,比人间所谓的举孝廉更好使呢。汉朝的皇帝们在西晋灭后心里舒服了,刚准备接纳他们,东晋又开始了,令人烦闷,继续很统一的绝交。以前也盘算了,与其等着数十年、上百年的拘禁之后被下地狱,倒不如先寻一个出路,尽力一搏,成败都无所谓,坐以待毙可不对,搏一搏或许能自由,或许就不用等了。拘禁本身就令人想要暴动。

对于现在这个去剥皮地狱手工剥人皮这个工作,用脚趾盖想也知道是报复,是被举报离职的镇长的报复。但是没关系,既然地府和人间一样有衙门、有监狱、有各种各样的职位他们从汉帝们的工作得知具体情况只要需要用人,那就有机会,不要急。拿人间狱卒那吃拿卡要、能把周勃吓唬住的工作量来算,多么清闲,多么快乐。

众所周知,在人间除了当官之外,只有仓吏、税吏和狱卒活的最滋润最快活,第一个叫硕鼠,古人就给他们写过诗,税吏可以偷税并要百姓补交,后者嘛,犯人中除非穷到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裤衩,否则还能再压榨一些东西出来。司马家虽然没有这份经验,但他们曾经整顿吏治,都知道怎么回事,专门关押达官显贵的廷尉首都监狱的狱卒家产未必比偏远地区的县令少。

汉帝和魏蜀吴三家都知道这是惨无人道的报复,是光明正大的报复,但是以司马家的好人缘,众人一开口都是:“恭喜恭喜啊。”

“脱离苦海,往生彼岸。”

“可喜可贺!”

“好好练扒皮吧,以前只会用苛捐杂税勒逼百姓,现在可以亲自上手,真是可喜可贺。”

“这位置好,适合你们,嘿。”

现在其他皇帝皇后都知道他们不仅是狱卒,还要身在加班地狱中无法摆脱,没日没夜的扒皮干活。别看阎君做事有上古之风,那对官差狱卒的苛刻和压制也很有上古之风,那些没犯过错认认真真的鬼卒也就是多点俸禄,遇到乱世都能集体忙到想自杀,现在改革之后轻松了许多,也就忙到想自残吧。但是司马家不知道,他们偶尔听说过皇帝们探讨当差太难,但从来没有亲眼目睹倒霉鬼差会因为人间的情势变得有多惨。

“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党。”

“你夸嬴政他祖宗干什么?”

刘秀叹气:“这是荀子的话啊!”

曹操一脸怅惘:“那可真好啊。”出门就上班,下班就回家,不结党营私,这对于君王来说是多么幸福啊。秦昭襄王真厉害,秦始皇之前六代秦王都很努力,还很长寿,在此之后再也没谁有这种好运气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有些人承受不起皇帝的位置……呸,我在迷信什么,现在分了好几个小国家,也没见谁长寿。

目送着司马懿、司马昭、司马昭、司马炎被带走,只留下女人们和貌似小孩的司马衷。

阎君们虽然常能收到告状,实际上刘欣作威作福嚣张跋扈的日子极短,一开始帝镇中人出入受到制约,但神鬼和出仕的官员除外。但他这么一来就得罪了其他人,其他有闲工夫又有能耐还心狠手黑的皇帝们收拾他,那是三个手指捡螺蛳,十拿九稳。

出不去的所有人中,尤其以刘邦最为着急。他现在基本上垄断了地府的赌场,其他人只要冒头,及时发现的就派人去平了游魂和游魂斗殴可没人管,场面越做越大,却没找到几个有才干的人协助,这帮人至多能迎来送往,经营一处,没有一个能统筹全局替他安排明白的人尤其是和自己的故人们相比,这特么都是什么废物!即便是这样,他现在掐指一算,地府的白手起家的富人如果有个排行榜,刘邦差不多能在榜首。

他知道自己现在划拉不到太有用的人才,萧何陈平那样的人现在也有,都被阎君划拉走了,就算闲着也不屑于来帮忙经营赌场。正因为如此,自己不能耽误在这里!

一开始刘欣嚣张跋扈要这个要那个的时候还能忍,正好以此为借口把他换下去。等到刘欣开始要盖房子,甚至半年不回来作为威胁时,就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恰逢刘病已回家,听说这事之后,去把刘欣抓了回来。

刘欣虽然能跑,可他并无万夫不当之勇,其他人哪一个不会谈兵?帝镇的地势很简单,挺适合围堵,都不用刘病已再动手,汉帝和曹操孙权曹丕一拨配合,几下就把他拿下。缴了镇长的官印给所有人盖了竹符,又威逼他每个月回来续一次:“如若不会来,我们就在第二十八天的时候出去抓人,跑得了刘欣跑不了你丈夫。”

刘欣想了想:“去你妈的。镇长的印给你了!我知道你们没有一个安分守己的,官印给你们,阎君问起来我就如实说!看看究竟是谁有不臣之心!啊!”

没错,又被揍了。

挣扎着又骂了一句:“曹操,你当年就是这样对刘协吧?”

曹操:“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皇帝们正想试试阎君究竟是靠镇长做耳目,还是偷窥此处,就装模作样的隔三差五写信骂刘欣,要求他滚蛋。只可惜这些信石沉大海,不知道阎君是窃喜还是静静看着你们表演。

曹操甚至给自己盖了一个竹符,在屏障处试了试!竟然能出去!对他的永久禁足靠的居然是镇长的制约而不是禁制有什么特殊之处。他想想,认识自己的还不少,就把胡子刮干净,在刘备家买了个斗笠,布衣芒鞋出去溜达了一大圈,顿觉神清气爽。不用问司马懿怎么样了,忘了忘了。

但谁都希望给镇长的位置换换人,继续写信给阎君,骂刘欣。帝镇的人不少,每人每个月写一封信,都能整整轮一圈。

司马懿正在剥皮。

在每天四十张人皮的数量要求、每天休息一个时辰的工作量下剥皮。

第一天的时候就后悔了,还不如回继续耐心的等呢,整个地狱中充满了刺耳的尖叫狂呼乱喊,忏悔和狂怒咒骂声交相辉映。他们或许能对眼前血腥的一幕保持平静,但被吵的耳朵都快聋了。

……

刘邦路过对门时,按惯例踹两脚扶苏家的屏障,他本来寻思着他们倾巢而出,自己可以去坐坐秦始皇的铜车马,那东西金灿灿的很好看。也可以进去看看,那夹壁墙中藏了什么,书桌上放了什么。可惜嬴政想的的也挺远,在扶苏离开的当天就申请了禁制,把自己家罩住了。

那是一团金色的线团,围绕着这十几亩地的宅子绕圈了一圈,最后系了一个死结。把剩下的线一人分一截,带在身上就能出入这禁制,不带就进不去。

所有人都很好奇地府到底有多少种稀奇古怪的禁制。

张嫣每次睁开眼睛都有点懵,多年前她出关时,只见人去楼空,心不在焉的出去溜达了一圈,惊闻镇长竟然换人了。非常茫然,要回屋时发现眼前的桌上压着几张纸解释了这一切。现在每次睁开眼睛都在想一个问题:我家人呢?哦。这么大的宅院里,怎么只剩我一个呢?

几人各自忙碌,她还没想好单独跟着谁,反正去了也是静坐修行,不如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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