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马车依旧停留在原地,苏青莲便有些坐不住,带上帏帽决定去参观一下这两年在京中盛名不衰的狄阁老府上的公子们。

走至人群边,“这位老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些银钱与你不过九牛一毛,为何偏偏要豆蔻少女赔上一生。”

围观百因颇具煽动的话语义愤不已,衣着富贵的富商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气愤不已。

“姐,那个富商真是太过分了!”在外围暗暗观望一会儿,初雪义愤填膺说道

苏青莲看着颇为激动的人群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反问道:“哦?哪里过分了,因为家财万贯吗?”

初雪觉察细微不对,但又不知何处,正呐呐不知该如何言语,结巴陈述:“可,可,如狄府公子所说,此等钱财与他不过九牛一毛,为何还如此仅仅计较。”见姐平静面容越说声音越。

苏青莲声音不高不低,嗓音轻灵似解释般,却足以身侧人群听见:“初雪,你告知于我,街角女子今日因何事跪在此地?”

“因家境贫寒双亲去世,卖,卖身葬父”

她帏帽下的面容见初雪似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眸微弯笑了“既是卖身葬父乃是她自愿而为,此位老爷愿意出银钱厚葬,又怎成了逼迫豆蔻女子呢。”

初雪还未带搭话,人群自动散开一道口子,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皱眉不赞同道:

“这位姐此言差矣,虽有卖父葬身之言在前,但此位老爷已近不惑之年,如此岂不是害了这少女一生。且此些银钱乃身外之物何不救人一命。”

本看了热闹欲转身离开的苏青莲,听此一番是非不分迂腐之言,脚步一顿转身衣裙宽大袖摆一展,冷笑道:“公子莫不是圣贤书读傻了不成,非亲非故受了指责还要掏着银钱,为何要做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

书卷气质浓厚的青年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手指颤抖“你,你,怎如此市侩,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真是区区银钱可比。”

“哦!若按公子此中含义,家境贫寒困苦如跪地少女之人家百中有十,日后若入了城衣不蔽体,饥不择食,是否街边食铺中的吃食也可任意择取?敢问公子师承何人?家住何地?”

青年点了点头,听此接连三问虽疑惑却也一并回道“在下狄府大公子狄仁,师承家父。”

苏青莲轻笑出声,嗓音欢愉轻灵“呵,居然是狄阁老公子,女这厢有礼了,只是狄公子怕是半点家父之风也未学到。”

“古人云积少成多可水滴石穿,想必狄公子也曾听,世上贫之人亿亿万,尽皆如此行事莫说一个食铺一个富商之家,一国崩塌也只是转瞬之事。”

见狄公子不甚赞同的表情,她话锋一转将其辩解堵了回去:“狄公子是觉得太过夸大此事。虽未读过几日书,但家父教导女子最浅显的一个道理,此时最为恰当,除触犯律法之外,从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书生寒窗苦读十年考取功名,贫户寒暑不停风雨不懈秋收丰厚,商人跋山涉水离家千里赚取银钱,更莫要说边关上至花甲下至刚刚束发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将士们。”

苏青莲面上庄重严肃,隔着轻纱目光灼灼,轻灵嗓音冷硬铁血,指着繁华热闹的京城:“若无将士浴血守国,商人往来交易,贫农辛苦耕作。想得到必先付出再正常不过,若无祖辈经营,狄公子如今怎可能当街夸夸其谈。

她说完迅速转身,咳,联想到现代时一些道德绑架,心绪难平一时没把持住说的多了,挥手召唤满面敬仰的初雪风紧扯呼,麻溜上车回府。

直至其马车仅余车尾,狄仁才恍然回神,未待开口便见富商上前,目带嘲讽道:

“原来是狄府公子真是失敬,只是狄公子仅凭此女一面之言便断定老夫心思不轨实属不妥,在下岭南人士如刚将军府姐所说跋涉千里贩卖货物挣些嚼头,不过一时怜悯其孝心欲买下做粗使丫鬟,如今想来,呵,此等三心二意之人!”

狄仁看着愤然拂袖离去的富商和跪地嘤嘤哭泣好不可怜的女子,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直至听见周围百姓窃窃私语。

“本就是碍于泼皮无赖,如今人去了说是不大愿意娶妻,这闺女也是有主意的,便想入了富贵人家做丫鬟!”

“直接去了衙门挂了人牙子不就行了,何苦如此?”

“衙门大官家粗使丫鬟都要三代清白,其父如此怕只能出了京城外去”

“难怪答应厚葬还如此一番作态,真”

狄仁怔愣在原地,片刻不再理会脚边苦苦哀求的女子,提起袍边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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