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号人在花明王的带领下,赶着牛羊驴马,烟尘漫道,叉叉大步直奔帝国国都柔远宇内。

柔远宇内,取自柔远能迩,宇内升平之意,作为大陆朝拜的中心,帝国的国都,其兴建规模、繁华程度、人山人海自是不必说的,王城并非一座,中心大城名为柔远,由两座陪城倚于其中,分为宇内、清流。三城周围又有百座城池环绕而生,到了晚上,就算站在千里之外的大山上随便那么一看,目光也会为之深深吸引,其迸若光火之姿,如同一轮恒生在地面上的太阳。因其金光异彩,世人更愿意称为御鎏。

后来花明王到了这里,久久不能一步,看看人家,再瞧瞧自己,感觉引以为傲的封寒花都,就像一个大大的粪池,怕是连周边的一座城随便拉出来都让他自卑,追梦驮着他,任他怎么打,死活都不肯进去。

花明王长长叹了一口气,“追梦啊,追梦,连你都感觉白活了?真是岂有此理。”

帝国皇帝接受各国国君朝拜,本来是一件极其庄重的事情,到了西夏这里,帝国西部的居民都看呆了,西夏国君连同手下,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赶着大草原新鲜的牛羊驴马就来了,沿途百姓指指点点,看到他们还一个个扯高气扬的样子,哄堂大笑,花明王哪在乎这个,指挥着众多手下和牛羊,神情严肃、目不斜视得加紧步伐穿行。

到了漠州瓦吉,用花明王的说法是民风抖下,人群中,一致的爆发出各式各样的调侃:“嘿,花将军,您是把西夏全部家当都带来了吗?”

“花将军,嫂子孩子被子呢?不会也在后边吧”

“姓花的,说你呢,瞅什么瞅,叛军是不是把你老窝给端了!”

时值王国多事之秋,西夏这队壮士因为没能上阵与叛军厮杀,却干起了放牧的老本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花君卿御下极严,动辄剁手砍头,虽然路上命令过他们即使面临最羞辱的挑衅,也不能轻举妄动,但是这群血性的汉子哪受的了大国民不经意泱泱文化中露出的那么只鳞片爪的一丝精华?一听这句话马上不乐意了,连同大牲口一并瞅了过去。

“这么点东西,够我们的军队出兵吗?回去吧!”

“是啊,回去吧!”

“回去吧您嘞……”

“吵什么吵,成何体统,有一点上国风范吗?都给我放尊重点!”

“妈妈,妈妈,要是羊在路上出生了怎么办?会饿死吗?”

也有人表情严肃,遗世独立,只是看着,羽扇纶巾,三三两两低声议论。

“西夏人这是唱得哪一出?示弱吗?不简单啊。”

“是啊,观其所为,必有雄心,西夏不除,终是大患,皇帝陛下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赶牛的就是西夏国君吧,离气宇轩昂差点,不过瞧着也是英雄盖世的模样,只是也忒丑了吧……”

“抓羊的那个才是,什么眼神,藏拙于深巧,必是人中豪杰,你看看哪一个最像人中豪杰?”

花明王起初非要扛着大旗走在最前边,他说这才威风十足嘛,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格外精神了,后来实在觉得没意思,又不好意思把大家原先死活相劝的使不得余留下来的一点坚持变成认输的将哗哗作响的旗帜交给别人,于是萎靡的跟在后边,一手扛旗,一手牵马,大家都装作看不见,要不是碰见了人群喧闹的地方,估计会一直睡下去。

听力太好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花君卿挤成一团的脸,蹦起来看是谁在说的示弱,“老子用示弱吗?你示一个我看看,都这么弱了,还能弱到哪里去?再弱就溺水完蛋了,到底是谁,说老子坏话,不要跑,让我好好看看你!”

蹦起来老高,也找不见人,花君卿撇撇嘴,嘟囔着“一群土包子”,心里不由更加生气,决定到了前边的城镇,再多买几口大箱子和马车,不禁又有些肉疼,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啊。

沿途之上,早有快马报于国都御鎏,老皇帝陛下打开桓州廷寄,以为边境又起摩擦,正准备头疼不已,谁知道却是花君卿的牲口大队把沿途城镇闹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下,民众又是集体走上了街道,又是自发组织了各种队伍拦截西夏使臣的去路,说什么爱护环境人人有责,说什么西蛮子不要到我纯洁领土撒野污染空气,请旨调集军队,再不调集军队,马上就要生出民变啦……皇帝陛下心道:什么大惊怪的,还调集军队。大笔一挥,寥寥数字批了回去桓州州府回京述职,新晋州府多多照顾百姓子民情绪。

处理完国事,老皇帝陛下拧着对得起自己姓的眉毛,栓了一肚子笑跑回了寝宫,后宫嫔妃各个笑得媚态横生,明媚的阳光满室生辉,老皇帝陛下终于放松了,再也忍不住:“这娃娃,朕真是,真是……”

无人之处,花君卿开始教训自己的手下,“老子是怎么教你们的,要拿出王国男儿的气势!要憨厚,要老实,你瞧瞧你们,一双双想要杀人的大红眼睛,要不要寡人给你递把刀啊……”

“我怎么就挑了你们这群大脑袋,真是人才,我让你人才,让你人才!”说着,蹦起来一个个敲脑袋。

有年轻的伙子,黝黑的脸上满是委屈和不解,还敢狡辩:“大人啊,不你说得要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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