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并没有如刚刚那样惊讶,只是平静地望着男子的眼,他的眼神太过真挚热烈,竟让她有一种她是他挚爱的错觉,但也只是错觉罢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
就算她总是在流痕的事情上犯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冷静的早就该冷静下来了。若是她及笄那年,流痕和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惊喜地哭出来,可是如今……她心中起了一丝波澜之余,却只剩下自嘲和……悲哀。
“是因为安乐吗?”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看不出她的一丝情绪,这些年她已经能很好地隐藏起她对他的心思了。
是因为安乐吗?流痕不知道。或许是有一点吧!只不过更多的原因却是……他看了看夏薰,神情复杂,认真地说:“不是。”
夏薰却缓缓勾起一丝似笑非笑地笑容,嘴角的嘲讽竟让流痕看不懂且有些……心慌。
“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夏薰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仿若开到荼靡即将凋谢的花朵,竟让人觉得凄美和荒凉,“痕哥哥,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真心,因为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只是,你把我当做了什么?”她的话语虽是疑问,可是眼神却是已经知道答案的模样。
多年的修养让她无法声嘶力竭的质问,她只是平静的诉说,却让整个人透着一种让人心疼到窒息的冷凝,“你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本来我傻傻地以为你多年不娶是为了等我,到头来却终是一场笑话。”
“你心中的那个人你是娶不了了,所以你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妻子,无疑我便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也是最合适的。我如今是燎原最优秀的成员,对燎原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不用刻意隐瞒避嫌流春叔叔很喜欢我,所以不用担心家庭矛盾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安乐好,因为我不能嫉恨她。”
“只是,流痕,你摸摸良心,你这样对得起我吗?我也有我的骄傲,现在我可以佯装无事的面对你和安乐是因为你从未属于我但是让我以你妻子的身份去面对我永远不能恨的你的心上人,你何其残忍。”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妒妇,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如果没有成为她的妻子,至少她还能够自欺欺人地把一切佯装不知,继续掩耳盗铃地和他与安乐相交。可是流痕却如此残忍地撕破这一层假象,将这层假象下隐藏的黑暗与龃龉全部置于人前,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所以,流痕,我不愿意,我夏薰,不愿意嫁给你。”这句话好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脚底不由踉跄了一下。
流痕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却被她挣开,挺直脊背让自己站的笔直,好像这样才能让她看起来更坚强一些。
这个时候还要维护她那所谓的自尊啊!流痕不由一叹,只是这单薄如纤草却依旧挺立的模样却更让人为她心疼。
“可是,若是我娶了她人,你就愿意看到吗?”口气竟微微带着几分无奈。
听到这话夏薰望向流痕的眼神突然变得怨毒,仿若有实质一般竟让他浑身一颤。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明明他知道一切,却还是要把她的遮羞布扯开,就这样把她的一切难堪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居然敢?他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他正掐着她唯一的命脉,只要她稍微挣扎下一刻她就会万劫不复。
为什么,她从未想过他会这样对她,有一天她居然也会成为他利用的工具。
即使他看透了她的全部心思,可是她为何要顺着他的心意来,非他不嫁呢?大不了就撞的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成为被他利用的那个人,即使她爱他如命。
流痕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碰到夏薰的底线,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这样狠毒哀怨的夏薰让他觉得陌生,即使他知道燎原的人都不是良善之辈,可是夏薰给他的感觉一直是端庄雅致的,带着几分属于孩子的天真烂漫,甚至比安乐更像一个公主。
他略带慌张的解释道:“我想了很久,我们是这个世上最合适的人。我不想娶其他人,你也不想嫁其他人,我们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
确实……再合适不过了。她可以坚持两年的等待,不就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吗?若是他娶了妻……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可是这样的话被他如此说出来,竟让她觉得好笑,他可以把婚姻计算地那样清楚,需要权衡利弊。而她不能,她只是希望有一个人真心喜欢她罢了。
“流痕,你不要忘了,我是大同数一数二的贵女。我母亲是皇上义妹,父亲为一品上将,太子说东宫妃位会一直为我留着……我,并不是非你不嫁。”说到这,夏薰居然有点自暴自弃的心思了,“你既然想随便找一个人娶了,那我也不在乎随便找一个人嫁了,反正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定我未来还可以母仪天下……”
“夏流薰。”流痕怒不可遏地打断夏薰的话,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好似恨不得捏碎她的手腕一样。
而夏薰却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痴痴地看着流痕,眼神竟有些恍惚。夏流薰……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自从她选择了这个名字就意味着她的人生并不能由自己主宰……可是他竟然想用少主之名逼迫自己嫁给他吗?
她突然笑开了,肆无忌惮地笑开了,她挣开流痕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外走,浑身都透着悲哀的气息。
安乐,安乐,又是安乐,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安乐。她从没有像这一刻恨安乐,恨流痕……为什么她都已经隐忍到如此地步,他们却还要如此逼她。
她甩开流痕的手,眼眶微红,声音竟有些颤抖,好似拼命强忍才没有让自己爆发出来一样,“流痕,我的事你没有资格管,你若敢逼我,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夏薰踉跄的背影渐渐消失,流痕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看着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地,掩盖了一切痕迹。
他摊开掌心,一片娇嫩鲜红的花瓣落在上面。他突然想起那一年桃花满山,粉红夺目,少女拉着他爬到最高的山顶,欣赏那一片烂漫,倚在他的胳膊上,带着几分期待的问:“痕哥哥,你能每年都陪我去看桃花吗?”
其实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所以知道自己赶不回来,特意让人延缓了桃花的花期……原来,她在他心中亦是特别的。
世人都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会忽略掉一直陪在你身边那个人。而安乐与阿薰于他而言便分别是前者和后者。
只有他知道,受藕菱媚术控制的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夏薰哭泣的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夏薰在他心里居然藏的那样深。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模样,他本以为自己说要娶她她会很开心的。
只不过,他已经蹉跎了这么多年,错过了那么久,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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