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李元祈愣住了。

“裳裳,你这是何意?”李元祈谨慎地问道。

白裳裳却不回答,只是哭,哭得心力交瘁、柔肠寸断。

“裳裳,有什么事,你定要告与我知晓,装在心里,要生劳心病的……”李元祈却耐着性,慢条斯理地与她开解着。

可他举重若轻的劝慰,却像鸿毛落进无底深渊,一丝一毫的回音,都未激出。

李元祈看着她恍惚的神情,真怀疑她是在发梦,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她:“裳裳……”却依旧毫无成效。

“哎,看来今日你是累了,我便不扰了,好生休养,改天再来看你。”李元祈很是无奈,说着便要起身,却被白裳裳一把抱住。

“我都听见了……”白裳裳终于开了口。

李元祈一滞,忖了半晌,压着心头惊涛,缓声道:“听到了什么?”

白裳裳长吸一口气,还未张嘴,泪水又涌了出来,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元禧死了……”

听了这话,李元祈顿时心慌,想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深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或许不亚于龟兹国灭。

自她入中原,元禧便常伴左右,一年来保驾护航、除忧解难,尽心竭力得甚至连他都有所不及。

更何况,元禧的个性,颇有些侠骨柔情,很是投她的脾气。同行江南时的点滴,能看得出,她对他的心,不是血亲,更胜血亲。

“裳裳,我……”李元祈毫无底气地开了口。

“别说了……别……说了……”白裳裳将头深埋进他怀里,泪水一层层,打湿了衣衫,凉到他胸口上。

自东宫,她几乎一路逃回明月楼,而那些密言,却始终徘徊在她耳里、心里,直逼得她到了溃败的边缘。

元禧死了,因他而死,他却毫不知情,亦无力掌控。

而她,会是下一个元禧么?

他的雄途伟业,如今,已不只属于他一人,所有的绊脚石,用不着他费心,便有人悄无声息地处理。

那人说,皇嗣为重,那人还说,废太子元妃便是前例。

她问自己,真的能接受,亲眼看着一个个花样的女子,被送上他的枕席么?

更有那权臣之女,他说,他对她亦有心,更让她与正妻齐平……

这一切,哽在她肺腑当中,将她对他的眷恋、爱和依赖,全阻塞在心底,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可这几经生死的爱意,如何又控制得住?阻碍越强,反抗越烈,两股力量撕扯不休,白裳裳直觉得心要裂开。

察觉出她的异样,李元祈心头一紧,可又不好明言,只得试探着问道:“你……可还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都不打紧,平宁,要/了/我/吧……”白裳裳猛然抬头,循着他的气息,自下而上,又痴缠上来。

再多纠葛,她还是爱他,只是前程太迷茫,不如当下,让这爱完整。

“裳裳,快停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李元祈很是不解,却又隐隐不安。

白裳裳被他控制住手脚,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便垂下头,又不言不语地呜咽起来。

“裳裳,到底怎么了?”李元祈又急又无奈,直觉得心肝肺腑都要被她熬焦了。

过了好一会,白裳裳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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