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渐渐到了,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好了,虽然偶然有春雨惊雷,扰人清梦,但是风里送来的松软泥土的气味,总是让人觉得好像眼前就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绿色在山上的老树、平地的新草点缀晕染,很是喜人。
“小姐,早啊!”木门被打开,简清禾见接连下了好几天雨的天空,终于放晴了,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春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忙的吉安一抬眼看见了,立刻笑着问候。
自从那日下了马车来到这里,简清禾就欢喜极了。她太喜欢这里了,太喜欢这片竹林和树屋了,当时就决定了留在这里。
这里的泥土松软,是上好的花木之土,一般在深宅府邸都是需要花匠特意培植,竟没想到这里有这样天地生养的好地方。这里的风竹林茂盛无比,每一棵竹子都生长的很好,密密匝匝的,风吹过的时候,就窸窸窣窣的作响,像是有情人在头顶低低浅吟一般,叫人迷醉。
那棵古老的槐桑树,枝叶苍天,很是壮观,树下的木屋,虽然简陋狭小,但是却意外让人觉得很是相配这里的风景。
简清禾既然决定就留在这里落脚,吉安和红雨自然也不会有异议。他们砍了一些竹子,在木屋的旁边又起了两处小竹屋,这样屋门前就空出了一块不小的空地,然后他们就想着圈个小院子,种些花草也能好看好些。
“早。”简清禾看着吉安,笑着应道。见院中只有他一人,左右看了下,问道:
“红雨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吉安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说道:
“红雨她去市集买花种了,应该一会就能回,小姐需要做什么吗?”
竟然这么早啊!
简清禾摇摇头,一边走到近前,一边说道:
“不是要紧事。只是我昨夜想着与其种些娇养的花草,不如我们种些时蔬,成熟了还能入口果腹,倒也是乐趣。”
吉安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有些不解地说道:
“小姐,我们不是带了很多银钱吗?何须这般节俭?”
吉安觉得,像简清禾这样大家小姐,肯定都是喜欢写雅致的花花草草才是,种时蔬果蔬的,都是些穷苦人家自给自足罢了,小姐有少爷小心护着,如何也不至于这般境地。
然而简清禾却有些无奈地笑了,说道:
“银钱再多也终有用完的时候,花草难养,也不过是图眼前悦目,时蔬也并不一定丑陋,而且还能果腹,自己种下的自己食用,不是也很有乐趣吗?”
吉安不是很能理解,但是既然简清禾想做,他也没什么意见。
简清禾转了一圈,看看吉安已经钉的差不多的围篱,青色的竹片交缠着箍成圆形的院子,不会很高,却又能适当的划分可用的地界,像模像样的是一个普通人家的院子。她开口说道:
“没想到你还会这些,做的很好。”
吉安难得能得到简清禾的夸奖,以前总觉得简清禾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对待下人总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就唯恐自己做的不好惹她生厌,是以这会脸上现出一点少年人的腼腆来:
“小姐你过奖了,我在侯府的时候,就是个帮打杂的,所以什么都能插上手,但是都不是很精。”
简清禾看着他这幅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倒是没发觉,吉安竟是这般可爱的一个小孩子。
吉安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大男孩,虽然在普通人家,已经是一个应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但是似乎是因为家生子而一直在侯府,所以为人却仍旧老实单纯,身上满是孩子的稚气。加上简清禾今年已经二十四了,看他这样,就觉得是自己在逗趣一个弟弟一般。
脑海中倏忽出现简潋枢的脸,跟眼前人的脸对比,简清禾更加忍不住的笑了。若是她的弟弟,应该是像吉安这样才是啊,简潋枢那样永远沉的一张脸,实在是不像任何人的弟弟。少年老成!
天上京今日还是像以往一样,人声鼎沸、钟鸣鼎食,来吃饭闲坐的人来来往往了很多,这座酒楼里每一处都是欢欢喜喜满脸堆笑的人,很是热闹,大家偶尔走动,遇到相熟的人也会尽情的寒暄调笑。
但是这些都和简潋枢无关,都和这个包厢无关。
修葺得奢华精致包厢里,厚厚的墙壁隔绝的外面所有的热闹和喧嚣,而简潋枢就坐着这房间里,独自一人,安静地坐着,即使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精致美食,可是他也没有想要提起筷子的动作。
哧——
沉重的架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沉闷的哧哧声,就像是有人在耳边的低语一般。
“哎呀、哎呀,实在是失礼,是本皇子来晚了,要简大人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啊。”男性的嗓音从包厢另一边传来,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是来人的语气里,却满是调笑,压根没有一丝的愧疚。
他在二间的茶榻上坐下,在茶炉里添上新碳。见那边简潋枢还是没有动静,他又不得不开口说道:
“办正事还喝酒可不好,过来吧。”
坐在桌边的简潋枢静了一会,收起自己多余的思绪,一如既往的沉着脸,往二间那里走去。
来人是大华朝的六皇子,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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