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楼相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眼睛冷冷地盯着那人,看不出喜怒,随即目光一转看向众人,沉声静气道:“首先,作战尚有三十六计,我着胡服也好,穿汉服也罢,只不过是选择一种掩人耳目还是鲁莽而行的方式罢了,这不能映射我大汉国威任何。其次,这不是暗地商量,我带来的是我朝正式的文牒通函,此来只是告诉各国,若还选择臣服大汉,就最好不要与大汉的敌人太过友好。最后,至于谁胜谁败,这是兵家常事,早做计划而已,我汉朝大军可并非鼠目寸光,必然要考虑长远,还有,匈奴这次是否会落荒而逃,在下此时还不敢打包票,只是别忘了如今他们游荡在漠北一隅,当初是被谁赶过来的,既然以前能让他落荒而逃,如今就还能让他滚得更远。”说完他又看回龟兹使者,那人脸色微红,欲言又止。

“好了,各位,双方交战在即,在下不便久留,先行告辞,请各位也将文牒速速上报。”楼相歌向众人行礼告别,走出大厅,牵过马匹,跨出方庭。

尽管做好了被岗哨发现的准备,可毕竟孤身一人在敌城,楼相歌谨慎低调地牵着马向城门走去。

正走着,一队人马从身后袭来,楼相歌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不容一丝迟疑,他翻身上马,一边策马一边从背后取下长弩,转身的瞬间弩箭疾驰而去,一发两发……身后的人应声倒地,后面的人提速赶上,就在快要到城门的时候,一个匈奴壮汉已经等在此处,眼看着他已提刀迎来,此时若是强行冲过,必定会被长刀砍去马蹄,若是急刹住马,必然是被身后的人追上。楼相歌从腰间拔出长剑,一弹而起跃上马背,借力踏着马背腾空落下,纵身迎着那壮汉的刀而去,刀剑碰撞的瞬间,两人的虎口被震得生疼,楼相歌轻旋手腕,他的剑一个回旋刺向前方,壮汉的刀却牢牢抵住了锋利的剑刃。

修长的腿横扫而上,壮汉没料到这招,一个分神被楼相歌抢先一步,太阳穴被他的脚尖正正踢中,挥刀去砍的时候却又没防住楼相歌重新刺来的长剑,速度之快让他低头去看的时候才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将剑从壮汉腹中抽出,楼相歌已经被后来的人马给围住了。日光蕴蕴,照得人有些炫目,楼相歌灵机一动从腰间扯下一个布袋,抡开手臂飞旋一撒,袋中的石灰粉直冲匈奴人眼睛,一时间众人都忙着捂眼睛,混乱中楼相歌趁着白烟四散赶紧冲出重围,使出全力的轻功向着城门追马而去,就在他们打斗时,城门已经开始关闭,城楼上的人争分夺秒地转动绞盘,眼看着铁索越来越短,门也越起越高,等楼相歌赶到的时候大门已经快要闭合,所剩的空隙不到一人通过。

楼相歌踏着门钉倾身而上,所幸他的身手极好,在快到顶点处一手扒住门钉,双腿交替一蹬,横过身子,借着手上的发力旋转一周,从门上方最后的空隙里翻滚出来。虽说出来了,可这城门足有三丈高,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楼相歌脚上找不到任何支撑,直接摔下非死即残,手里的长剑也在刚刚翻滚而出的时候滑落到里面,幸而身上还有弩箭,左手松开城门的一瞬间他用右手抓住一根弩箭使劲往门上扎去,门上划出长长的一痕,滑到一半的高度时,弩箭也终于支撑不住折断开,楼相歌也算平稳落了地。

暮云低合黄沙起,刀剑鼓角碎铁衣。此时涿邪山的战场上,两军交战正酣,北匈奴人在单于的带领下虽很是勇猛,但交战不久便显示出力量明显不敌汉军,窦宪决心此次要彻底击溃,便排兵三路,合力围歼,自己率领一万人马将北单于追击至稽落山。

“耿将军,所谓‘穷寇莫追’,我们已经大破了敌军,窦将军还继续追击北单于,会不会中敌军埋伏啊?”阎盘对耿秉说着自己的担忧。

耿秉放下手里的地图,良久,说道:“近年来北匈奴内乱不止,军心涣散,此番战力不敌我军可能并非是装出来的,窦将军立功心切,眼看这局势大有利于我方,他不捉住那单于恐怕是心有不甘呐。”

“这沙漠不同于其他地方,现在虽说是我军胜局已定,可远去大漠中会不会有其他变故,谁也说不准,倘若那楼相歌已经将文牒送到,也许北匈奴失去了西域诸国的接应,窦将军此行想来会如愿,可万一楼相歌没有把事情办成,恐怕窦将军便要空手而归了。”阎盘分析着这一场追击的结局,同时在心里算着时日,这楼相歌也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其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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