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飞廉终于绝望地闭上眼睛,再不发一言。而石铁心的铁尺锋利似刀,只需向前一送,立时便可取了他的性命,可不知为何,他却是迟迟未下杀手。

因为他隐隐觉得,一道似有若无的炙热之气正遥遥地在牵制着他,倘若他有任何异动,相信那道炙热之气会毫不犹豫地席卷而来,将他卷入到一个万劫不复的世界中。

受这道炙热之气所激,他的精气神瞬间提升到一个从未企及的境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这个人强大无匹的真元内力,似高山,似深渊,波澜壮阔,浩如星海。

正所谓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所以他没有动,甚至连回头瞧过的勇气似乎都已是消失贻尽。他的额头冷汗直流,他的呼吸不自禁地急促起来。

聂清臣冷漠地望着他,沉声问道“锄奸盟又是什么?竟然还有海捕文书?还有赏金捕头?”石铁心一时气势为其所夺,不由自主地应声回道“江湖上总有一些官府不便插手,或者无力插手的事情,积得久了,疥癣之疾也会变作成肘腋之患,所以锄奸盟应运而生,也算是为官府私下解决他们的一点后顾之忧。”

忽听得院落里悠然传来一声佛号,有个苍凉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不过是个杀手团伙罢了,何必冠冕堂皇地给自己安上一顶锄奸涤恶的大帽子?”声音虽不大,却是余音绕梁,久久不去。

那道厚厚的棉布帘子旋即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卷了起来,风雪里鱼贯步入三名头戴长耳僧冠的褐衣喇嘛,皆是身具异象,令人望而生畏。

当前一名喇嘛满脸愁苦之容,但目光顾盼之际,却是异采勾魄,邪诡异常。而其后的二名喇嘛,一名生得膀大腰圆,浑身横肉虬结,另一名则是面目阴沉,瘦小佝偻,干瘪得仿似一颗风干后的无花果。

聂清臣瞧着他们头顶戴着的黄色僧帽,形同鸡冠一般,他从未见过密宗喇嘛,也是暗自诧异不已。但他心神既分,体内真元自然消退,石铁心顿觉身上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不再有方才那般泰山压于顶而束手无策的挫败感觉。

苦脸喇嘛双手合十,开口说道“几位施主,贫僧乃是甘孜宝轮寺丹巴赤烈,漏夜来访,多有叨扰,罪过,罪过。”高大喇嘛也踏前一步,瓮声说道“贫僧顿珠,见过几位施主。”瘦小喇嘛却是阴恻恻地一笑,也合十道“贫僧隆多,敢问福远镖局的郑从龙郑总镖头此刻在哪里?还请出来不吝相见。”

聂清臣左右看看,上前作了一揖,苦笑道“几位大师,郑总镖头已然晕了过去,恐怕一时难以醒转,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担待。”丹巴赤烈白眉一扬,道“无妨,他在哪里?”

聂清臣指了指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郑从龙,随口说道“那边躺着的锦袍汉子,就是郑从龙了!”丹巴赤烈低头回了声“多谢”,身形一晃,便已是好整以暇地立在了郑从龙身前。

石铁心眼见这名喇嘛肩不晃腿不曲,瞬息之间便突兀地出现在郑从龙身旁,他也是大吃一惊,暗想,这几名喇嘛的功夫当真是深不可测,却不知与那郑从龙有些什么瓜葛。

丹巴赤烈弯腰握住郑从龙的手腕,双目紧闭,嘴里喃喃诵着一段含糊不清的经文。须臾,似乎有些不知端倪的元气波动开始汇聚在郑从龙身上。丹巴赤烈地双眸骤然圆睁,两眼中射出数道诡异邪魅的赤光,只听他桀然喝道“郑从龙,你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郑从龙身上突有红光闪烁,噼里啪啦地响彻不停,不一刻他竟是大声咳嗽起来,可能是断掉的肋骨戳伤了他肺部,他咳出来的尽是些淋漓鲜血,但他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聂清臣等人瞧得是骇然色变,顿觉眼前这几名喇嘛妖异诡奇,甚至还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感觉。慕容悄悄走到聂清臣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小小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显是心里惊惧万分。

方飞廉察觉有异,睁眼却见到这三名奇模怪样的喇嘛傲然立在大堂中,他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色变道“果然是宝轮寺的妖僧,想不到你们竟从藏边追到了这里。”

隆多喇嘛目光扫过方飞廉的身体,忽而古怪地一笑,语声中便多了几分讥诮,“方施主,多日不见,你倒是清减了不少,可是贵体欠恙?那倒要好好保重身体了。”

方飞廉冷哼一声,勉强笑道“多谢大师挂牵,方某一贯如此,偏生就是打不死的程咬金,稍待片刻,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子,也不知大师你信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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