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台上,一座高阁立于绝顶之上,三重檐的檐角如怒张的兽爪,利爪上勾着拳头大小的山兽铜铃。

而此刻,被置于铜门中央辅首衔环的山兽怒目圆瞪,青铜眼珠在眶中滚了一圈,两个兽首发出咯吱的响声,铜门开启。

室内清凉如秋,一张厚重的黑漆圆桌上,放置着小山一堆刚拆开的信纸,而桌边早已零散坐下十来人。

白体黑尾的禾雀衔起洁白的信纸,如小精灵般在空中飞来飞去,近千份信纸,就在谈笑间被分为整整齐齐的八座小山。

山有高低起伏,一目了然。衡峰副掌门项丹琼轻轻打了个响指,那些可爱的小禾雀便在空中排为一列,如风般冲出窗外。

除安建峰外的八峰,掌门和副掌门至少来了一位,无事在身的首座弟子也一并都在,总共十六人。

项丹琼将最高的那两摞看了眼,轻飘飘笑道:“又是百战峰和我衡峰最多,也不知这回能不能遇见一两个好苗子。”

百战峰长老林屾沉声道:“诸位同仁,今次报学者较三月更多,而真正将录者不足十一,望慎重择取,以示公平。”

话音刚落,角落中爆发出一声清脆笑声,一位清瘦斯文、蓄着着长胡须的长老欣喜地将手中可怜的一小叠信纸捏住,数了又数,朝他身周那个态度恭敬的青年道:“好啊子昌,这次竟然有二十四人之多,完全是我和老张不曾设想过的。”

那青年态度恭敬,同样感到惊喜:“较三月涨了三倍,的确是不曾设想的。”

空气倏地静默了,夔峰首座屈大全与黄金阁弟子交好,是个十分孔武有力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都像塞不下他似的,粗声问道:“这么多人?那今次你师尊师叔们打算收多少学生。”

宋山木拊胸笑道:“估计是我和子宁兄的《桃源古字录》做出了一点小小成就,也或许是那篇《渤海桃源圆顶海兽战车考》……啊总之,吾心甚悦。”

屈大全好奇地等待着下文,宋山木却不说了。

惠子昌及时满足了屈大全的好奇心,老师的心意他最知道不过:“五个,再多也不会超过五个。”

屈大全震惊道:“一点儿也不肯放松?”

“能有一个也是宝了,黄金阁里都是老骨头,不嫌冷清。年轻人若是放不下心来做学问,文章做得再厉害又如何?”宋山木捋了捋他的长须,“综试不求其他,须有自保之力。结束之后我还要见见人,看看是不是能做学问的人。”

惠子昌露出一个苦笑,此时一个青年女子接过话去:“黄金阁内人本来极少,与碧落峰不相上下,宋先生所言不差,无论是沉浸学问,还是钻研符术阵法,都需要静心细致,少一分的耐心都不可。”

宋山木原本不拘于礼,是那些酸儒里头少有开明的,即使是看着谢宛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而是哈哈大笑:“碧落峰虽然弟子不多,但学出的个个都出色无比,各有一番成就,老宋我何尝不羡慕。倒是你们那个师父,成天不务正业,这几年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辛苦了你们师兄弟几个。”

“倒是有个好消息,”谢宛浅浅一笑,“宋先生那位爱喝酒的老友,不日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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