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深入骨髓的冷。寒风呼啸,世界冷寂。身下,背后,四肢,无一处不是冰冷的,冷风张开凶恶的巨嘴吞噬着每一寸皮肤上的温度,冻僵的耳边只有簌簌下落的雪花声,阿锦动了动已经结冰的睫毛,缓缓看向身边。
黑子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个憨憨的笑:“连长。”
阿锦放下手中的长枪,缓缓直起身子,随着她的移动大块大块的雪掉落,她趴在这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传我命令,全体坐起,原地活动15分钟!”
“是!”
随着命令的传达,平坦的雪地上突然开始移动起来,一个个冰人缓缓坐起,他们拍打着已经冻僵的腿脚,一遍又一遍的裹紧身上单薄的棉衣,放眼望去,竟有百人之多。
阿锦瞭望四周,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当地人称为死鹰岭,传说是老鹰路过都会死的地方,此处地势十分狭窄,只允许一辆车通过,是一个打伏击的绝佳地点。
他们军团十月底接到紧急命令赶赴前线,战士们都来不及换上冬装,身上还是薄薄的棉衣,经过一个月的急行军,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而这个连队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地方潜伏,等待突围的敌人将他们一举歼灭。
今天,是他们潜伏的第一天。
阿锦摘下腰间的酒壶,里面的烈酒已经所剩不多。她抿了一小口,火辣辣的烈酒下肚,体内的寒气被清除一些。
“黑子!”
“到!”
阿锦看着他稚嫩的面容问道:“你多大了?”
“回连长,过了年俺就17了。”
阿锦心中一酸:“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拿去,你喝一口,然后每个战士分一口。”
“干什么呢!接着啊!”
黑子迟迟不肯接酒壶:“可是连长,喝完了你就没有了。”
“这是命令!哪那么多废话!喝不完别拿回来。”
“是!”黑子这才接过酒壶小心翼翼喝了一口,辣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阿锦见状轻笑一声:“怂样。”
黑子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抱着酒壶就跑了,约莫五六分钟左右,一个还算壮硕的男人带着他回来了,男人手中还拿着酒壶。
“连长!你就这么舍得啊!这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喝完了可没了啊。”
阿锦一脚踢过去:“让你喝就喝,嘴这么贫呢。”
来者是六班长,打起仗来最不要命,生怕敌人子弹不打他。
六班长将酒壶怼到阿锦怀里:“我们都喝了,还给你。”
阿锦接住摇了摇,百十号人喝完竟然还剩一点?
“这帮兔崽子,现在竟然还会违抗军令了!黑子!”
“我亲眼看着全连人都喝了!你可别难为他了,当心他跑了你就没有警务员了。”
“他敢!”
黑子一路低着头小跑过来:“到!”
“你去找全连最小的那个,喝完!”
“是!”
“哎哎,连长!”
六班长伸手要拦,被阿锦扯到一边。
“你要造反啊!滚边去!要不你就喝完。”
六班长裂开一口大白牙,嘿嘿的笑起来。
“这酒是过江时老百姓送的,喝了一个月都没喝完,老子都烦了。你要是没事做,就回雪堆里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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