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一场飘飘洒洒的细雨缓缓而至。原本略带寒意的冷风为这细雨浸透之后便愈加觉得刺骨,不像是春来时节,倒更像是凛冬。

这天彭老二躲在一间破庙里头打着哆嗦,心想就像是冬天也就只是这么一番模样了吧!

这间破庙坐落在荒野之上,周遭几十里不见人烟,独独一座。来往的行人若是无处落足,这破庙便也就成了借宿的上上之选。

只是有传言道,过往的行人在这种破庙之中借宿之时,夜半往往会有女鬼狐妖敲门,与借宿之人春意缠绵,吸干其精神阳气,独留一副干尸枯骨。

因此,每每有人在此地借宿之时便每每心惊肉跳,不得安眠。

但彭老二不怕,彭老二还真就是期盼着那些女鬼狐妖晚上能缠上自己,也好叫自己尝尝滋味儿。

彭老二怕的就是自己这么一番模样,就连那些女鬼狐妖都看不上自己。

这面彭老二正美着,那面就有一个彪形和尚一屁股坐在彭老二的身边,问道:“你带的那些干粮还有么?快快拿出来给我填填肚子!”

这和尚自然是李苦禅。

彭老二听到李苦禅这番话,当即就露出了一脸警惕,将自己的包裹往自己身后推了推,“没了。”

李苦禅一脸失望。

彭老二从白马镇上出来之时,为路上有吃食,便带了不少的肉干馍馍。原本以为这些肉干馍馍能够撑到自己走到那空绝寺的,哪里晓得这李苦禅时常问他要肉干吃。

原先彭老二大吃一惊,说你是和尚,你吃肉做什么?

那会儿李苦禅义正言辞回道:“你晓得什么?你既然是要来我们空绝寺做一个俗家弟子,虽然不强求你剃度,但这基本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其一,便是在寺庙内需得戒荤!而你如今虽然未曾到空绝寺,按理来说应当不能强求。但你既然以后要在空绝寺修行,若是如今不学着戒荤的话,我怕你心境有损啊!如此,我便为你分担一些这些红尘之事,如此,你以后的心境修为造化才能更上一层楼!”

彭老二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将这些肉干给丢了吧!”

“不可,不可!”李苦禅连忙道:“我们佛门讲究的是机缘,讲究的是顺而为之。若是你将这些肉干丢了的话,就是刻意而行了,不可不可。便只能我来给你分担这一些荤肉,叫你心境平稳无痕。”

彭老二又道:“可你该怎么办?”

李苦禅瞥了彭老二一眼,长叹一声,“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彭老二感动得眼泪花花,直到几天之后瞅见李苦禅啃肉干之时脸上的那一股子陶醉意味,才依稀发现事情或许并不寻常!

但也为时已晚。

一连到了现在,彭老二装的满满当当的干粮就只能撑下几天时间了,若是这会儿将那些肉干给了李苦禅开荤的话,岂不是接下来几天都要在这荒野之地饿肚子?

谁晓得这么一处无人烟的荒野要走到哪里才能算是边际!

李苦禅仍旧是不死心地朝着彭老二的包裹瞅了两眼,又瞥见彭老二的警惕之色后才叹了一口气,寻了一张烂席子躺下,心想自己那番说辞应当是天衣无缝,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彭老二坐在窗边盯着那沉沉的天色看了许久,转头冲着李苦禅道:“嘿你说那什么经书真能叫我返老还童?”

李苦禅回道:“是易筋经!”

“我知道是易筋经,我问的是真能叫我返老还童?”

李苦禅犹豫了片刻,“这我也说不准。。。。。”

李苦禅的话才只是说了一半,彭老二就炸毛了,“你说说不准?既然你说不准你就拉着我一路跑到这里来了?!我早就该晓得你是一个江湖骗子,就不该听信你的谗言!”

原本在白马镇中李苦禅寻到了彭老二要收他做弟子之时彭老二就没想着要搭理这个看似不正经的和尚,可李苦禅而后寻了一个由头,就不由彭老二不动心。

李苦禅说是在空绝寺之中有一本经书名作,若是修炼这易筋经的话说不得能叫你返老还童!

彭老二便好死不死地跟着李苦禅走了。

不过也不免彭老二不来火,原本就是听着这李苦禅的“谗言”才出了白马镇,一路上受尽风霜,凛冬之时更是顶着漫天的白雪在驿道上赶路,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你竟然跟我说说不准?

李苦禅原本脸色还是讪讪,而后听见彭老二嘴里“江湖骗子”四个字儿之后也火了,一把跳了起来,怒气冲冲道:“不管怎么说老子也是你师父,你就不能对你师父保有一点应有的尊重么?”

彭老二破口大骂:“屁的尊重,你这狗日的诓骗老子,老子骂不死你都是你的福气了!”

李苦禅无奈,这彭老二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子,自己也应当是不能跟他置气。只不过彭老二这六七十岁的相貌,看着还真是没有半点弟子的模样,倒像是自己的长辈!

李苦禅不免懊恼,心说自己非得讲究那等缘分缘分,管他娘的那串佛珠在谁的手上,自己收了那狗剩儿做弟子不就是和和美美么?如今带着这么一个老头到处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是自己爹!

好声好气将彭老二的火苗子掐住,李苦禅道:“不是我说不准这能不能将你返老还童,只是不是谁都能修炼的!”

彭老二愣了,“什么意思?”

李苦禅便回道:“江湖上都说佛门一本乃是功法之中的上上乘,说的好像就只要修炼了,便能天下无敌一般!其实不然,正如佛门一般,修炼这也是要看福缘造化的!若是你福气未到,就算是将这摆在你面前你也根本无法入门。”

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喉咙之后接着道:“我这一辈空绝寺七个师兄弟,个个都是天才人物,各有建树!但在我们七人之中,也就只有我能修炼这一门,可见一斑。因此,不是我说不准,只是我也不晓得你究竟有没有这个福缘造化来修炼这门。”

彭老二算是听明白了,若是能修炼这门经书神功,便足以返老还童。可若是修炼不了,那这一辈子便是如此了。

彭老二犹犹豫豫半晌之后问道:“若是我没有这个造化该怎么办?那我岂不就是白来了?”

“正是。”李苦禅点点头,随后又讪讪道:“不过你还是可以在我们空绝寺之中敲敲木鱼念念经书嘛!”

“这有什么用?”

“若是有一天你死了,你做的这些便能叫你不会死不瞑目。”

彭老二骂骂咧咧。

这会儿天色微暮,冷风放肆往这破庙里头灌入,连带不少牛毛细雨纷纷而至,才只是半晌,坐在窗边的彭老二就感觉自己头顶上凝结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雾。伸手一摸,果不其然。

烛火为风吹得飘摇欲灭,李苦禅似乎是不喜黑暗,便连忙将照明的火烛安置在庙内佛像背后,又道了一声勿怪勿怪。

彭老二心中仍旧是有些不忿,阴阳怪气道:“不是说僧人应当为佛像遮风挡雨么?何曾几时怎么佛像沦落到为你来遮风的地步了?”

李苦禅并不理会,耸耸肩,略微不屑道:“你晓得什么?有道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不是一样的道理么?我为佛像祈福,佛像则愿意为我呵护一火烛,这便是道理。”

“屁的道理!”彭老二嘟囔一声。

李苦禅拍拍手,嘿嘿一笑,道:“成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安稳睡一觉,明日还得赶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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