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流出最后一个字符,纤弱的手悄无声息地自景珩的脸庞滑落。
“初姀!初姀!”景珩大喊,而怀中的女子却像睡着了般,不再回应他的呼唤。
赵太医跟在小喜子后面,步履匆匆,冬日干冷,他的额头上却渗出了层层细汗。
他正在太医署埋头翻拣着药材,谁料天子身边的喜公公突然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往外跑。
一路上,喜公公断断续续地给他解释了一番,大概便是长公主的满月宴上,陛下遇到了行刺,结果皇后娘娘替陛下挡了剑。
碰上此等皇家遇刺之事,喜公公的神色又是如此急迫,赵太医心里也是打着拨浪鼓。
若是寻常伤势,能施以妙手,没准天子龙颜大悦,自己也能升官封赏。
可就怕碰上什么棘手的病情,皇后娘娘是什么地位,若是在他手中薨了,那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保不准天子迁怒于他,掉了乌纱帽不说还丢了脑袋。
赵太医拂了一下额头,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像纷飞的花瓣,赵太医抬头看了眼天空,他此刻可没心情去看什么雪景,前头的喜公公已经在催他了,他扶着肩上的药箱,跟了上去。
栖梧宫,凤初姀静静地躺在卧榻上,她的伤口已经被清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没有血色的脸上,神色确实很安详。只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还能看出她隐隐存活的气息。
赵太医提着脑袋施完针,额头已是汗珠密布,一旁还聚了太医署其他的太医,共同会诊,只不过他们的表情都不甚好看,仿佛顷刻间脑袋就要搬家。
“陛下,”赵太医与一众太医跪了下来“臣无能,皇后娘娘这毒与血肉结合,藏得太深,我们施针放血也只能逼出一二,况且娘娘长期病痛缠身,身子弱,恐怕......”太医们低着头,皆不敢说出那个字。
景珩幽深的眸子颤动,他的手心不觉握紧“恐怕什么!皇后若有事,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天子的盛怒瞬间爆发,连带着一屋子的人纷纷跪下。
“陛下,微臣真的无能为力啊,待得毒素蔓延全身,那......陛下节哀!”众人头抵地面,不敢直视天子的威颜。
“还有多长时间?”良久,景珩的嘴中吐露出几个字。太医磕着头道“最多不过两个时辰。”
“都给朕滚!”景珩道了声,众人忙起身,从里殿退了出去。
“娘娘!”
“皇后娘娘!”
盈缃与祝嬷嬷早已泣不成声,相互搀扶着从里殿离开,独留景珩与凤初姀相处这最后的时光。
待众人退去,景珩静默地凝视着卧榻上凤初姀凄美而苍白的脸,抬起沉重的步子缓缓向卧榻边移去。
他在床边坐下,抬起她搁在腹上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冰凉的温度从她的掌心传来,他的一滴热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初姀,朕不允许你一个人离开,你醒来看看朕,看看你的珩哥哥好不好?”
总有些珍惜,在快要失去的那刻,才恍然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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