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望着那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只见他手中提着一个带血的包裹。荣庆虽不知道里面放着何物,可他却认出来了,那包裹着东西的衣物,正是教主杨玄通的法袍!
翠衣男子行至山门前,望了眼仍守在此处的荣庆及其手下。荣庆见状心头一跳,恨不得两腿生风逃的越远越好,但听男子开口道:“恶首已除,在下实不愿再见杀戮。你们本是普通百姓,不过被白莲教蛊惑才犯下过错,只盼你们今后改过自新莫再误入邪途。不久后山下官兵便会前来攻山,你们早些逃命去吧。”
在那之后玉龙山被官军一日告破,荣庆死里逃生,好不容易逃窜到蜀地躲过了朝廷追捕。自此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江湖上最不缺的便是能人。所谓枪打出头鸟,在这刀口舔血的地方,那些看似风光的头儿,下一刻说不定就成了刀下亡魂!
因此今后无论是在厉寒萧的山寨,还是到了胡奎手底下,他都秉持着甘当绿叶的处世之道。当年那个独闯山寨的韩立,武功虽远不及翠衣人那般恐怖,却也让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信条。
※※※
石城门处,荣庆突施毒手,韩彦慌乱间只能举起手中匕首御敌。
少年人不是没有防备,只是不想对方行事如此卑鄙,居然假作交谈,然后在人放松警惕之时骤然发难!
眼见一刀无果,荣庆当即手托刀柄踏步向前,他闪身至韩彦身后,膝盖前屈顶向对方的腘窝!此处乃人体腿部膝盖后方的韧带,亦是腿部最为脆弱之所。韩彦被这一下顶得吃疼,当即跪倒在地!
荣庆趁此机会,用腿抵住对方的脊柱,一手抓着刀柄,一手抠着刀背,奋力将刀刃拉向韩彦的咽喉。
只见荣庆神色狰狞,恶狠狠道:“当年在玉龙山,朝廷的大军和那神鬼莫测的翠衣人,都没能要了老子的命!就凭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取我性命报仇?还是让老子送你一程,去见你那死鬼老爹吧!”说罢又加重了几分手中力道。
可怜韩彦失了先机,只能凭着一把匕首抵住刀刃苦苦支撑。渐渐的朴刀划破了他的脖颈,鲜血流下浸湿了他的前襟。荣庆见状舔了舔嘴唇,双目更加嗜血。
相比之下韩彦此刻双目充血,逐渐不支的双臂开始不停颤抖,脑海中却是混沌一片。冥冥之中他心底深处似有一个声音不停喊着:“韩彦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死在一个害死父亲的奸贼手中!”
一件件人和事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父亲死时的场景,茗剑大会上与众人诀别的一刻,到最后蓝臻娇俏的面容和二人水乳交融的一瞬!
生死存亡之际,一道暖流从韩彦气海处升起经神藏穴后迅速发散,转瞬间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荣庆本已觉得眼前这小子快要支撑不住,只需再相持片刻,自己定能将其枭首,谁知一股热流突然从对方的背脊处传来。
就在荣庆疑惑间,原本被他压制住的少年力量陡增,手中匕首不断将朴刀从自己脖颈处逼开,隐约有要挣脱之势。
“这怎么可能!”荣庆惊骇莫名。
终于,随着韩彦的一声大喝,一股巨力将荣庆手中的朴刀震脱出手。几乎同时,荣庆感到小腹间挨了重重一击,如车轱辘一般倒飞而出,重重摔在一尊石柱上。
不等其从变故中回过神来,一阵急促的风声又紧随而至。荣庆捂着小腹方一抬头,却见天地倒转,眼前出现的是一把没入石柱的朴刀,和刀下失去头颅的壮硕尸身。
“原来当年宋金刚最后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荣庆心想。
韩彦望着滚落在脚边的人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渐渐的他嘴角上扯,喉咙中发出沙哑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变得有些癫狂。
“哈哈哈!爹您看到了吗?孩儿…孩儿终于手刃了您的一个仇家。终有一日无论是厉寒笙还是侠王府,那些害死您的恶人,我都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下场!”只见他双手捂脸涕泪横流,两年多来,从父亲死后韩彦所遭受的各种困苦、白眼,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宣泄,为此他近乎疯狂的咆哮起来。
然而片刻过后,待胸中热血冷却,韩彦睁开双眼从指缝间瞧见荣庆那死不瞑目的面孔时,肠胃瞬间一阵翻滚。
他浑身颤抖止不住的呕吐,内甚至心一阵后怕!
“我杀人了…我怎么会…”韩彦蹲在角落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余光丝毫不敢看向一旁的尸体,少年仿佛着魔了般不住的喃喃自语。
这也难怪,一路走来韩彦虽已见过不少杀戮争斗,但亲自动手取人性命还是首遭。虽然对方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葬于己手,十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的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此刻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方才体内精气贯通的一刻。自己是如何在挣脱了荣庆束缚的同时,还回身一肘击中了对方小腹。接着又夺过敌人脱手的朴刀,顺势向后甩出。
这一刀他含怒而发迅若疾风,不等荣庆有半点反应就将其头颅斩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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