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什么少主,可是上面挂着这位?”。一个有些慵懒的女子声传入胡奎耳中,打断了他的话语。
胡奎抬眼望去,但见一位头戴面纱身披长氅的黑女子端坐在一张藤椅上,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而在她身后那根长长的桅杆顶部,一个赤身裸体仅余胯下兜布的男子被悬挂着,口中还被塞入了白色足袋不时发出呜呜声。
胡奎认出挂着那人正是前来接洽的松浦家少主松浦长信,他张大嘴望着眼前黑衣女子愕然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我近年来久居京师,确实好些年没回过金陵了。不过听说你胡大老爷一直想见我一面,怎么今个见着正主反倒认不出了?”黑衣女子轻笑道,她语态柔和好似调笑久未谋面的知交好友。
胡奎闻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生出一个极不情愿的猜测。然而很快被押送来的卢纶、吴妈妈二人,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沈夫人!”卢纶在见到黑衣女子的一刻,双腿发软近乎瘫倒在地。一旁的吴妈妈也好不了多少,只见这老虔婆四足着地连滚带爬来到黑衣女子脚下哭诉道:“阁主…阁主,花娘是被胡奎这厮诓骗,不知怎地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背叛阁主这等蠢事!求您看在这些年来,我兢兢业业守着金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花娘这次吧!”说着不停扇打自己的双颊,直至披头散发两腮肿起。
沈凝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番泼妇撒街做派冷冷道:“花娘妳和卢纶的事稍后再议,有些话我要先同这位胡老爷说清楚!”
“阁主…我…”吴妈妈还待争辩,却被两个黑衣人拉住按回了胡奎的身侧。另一面卢纶则似彻底丢了魂一般,拉耸着脑袋瘫跪在地。
沈夫人转向胡奎笑了笑道:“怎么样,胡老爷现在可知晓了?”
胡奎好似认命了一般闭上双眼,良久后他开口道:“久闻鸣凤阁之主手眼通天乃女中人杰,上至王公贵戚下至江湖草莽无不卖您三分颜面,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听足下之意,似乎认为今时今日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全是拜我沈凝霜所赐?”黑衣女子道。
“不然呢?”胡奎面露惑色,听对方所言似乎还另有隐情。
沈凝霜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胡奎你知道吗?你错就错在太过小瞧女人。”
见胡奎仍是一脸不解,沈夫人拍拍手两个容姿俏丽生一模一样的孪生女郎出现在她身后!
“妳们!”胡奎见状瞳孔微缩,这两人竟是他一手调教的翠萍双珠。
胡奎痛惜道:“胡某自问待妳们不薄,当年若非被我相中,妳们两现在不过是彩凤楼里千人骑万人尝的低贱娼女!”
“呸!”翠萍双珠中年纪稍大的翠儿啐道:“狗贼,你可知我们姐妹为何会落到这般下场!”
翠儿姑娘回忆起往事忍不住痛哭道:“六年前,台州府爆发倭乱,一伙倭人在府城外烧杀劫掠,城中官兵却被吓得不敢出城一步。台州近郊的百姓四下逃散,我父母以及阿兄最终也死于那次灾祸,我们姐妹虽幸免于难,却从此变得孤苦无依,不得以沦落风尘!
“那次倭乱的始末,胡老爷您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吧?”沈夫人在一旁适时道。
胡奎此刻已是面若死灰,他如何能不清楚?那可是他第一次同松浦家合作,里应外合劫掠沿海百姓。
“当初你带我们姐妹到胡府时,我们就听闻过胡家勾结倭寇的传闻,这些年来通过明察暗访,终于让我们查到当年的台州倭乱正是你们胡家勾结倭寇所致!”翠儿接着道,她想起死去的父兄双亲渐渐泣不成声。
这时一直缩在姐姐身后的萍儿厉声道:“胡贼,当我们姐妹得知真相的时候,恨不得食汝肉喝汝血!然而我们只是两个可怜的弱女子,如何能对付得了富甲一方权势滔天的胡大老爷。直到沈夫人出现,我们才有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胡奎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怒道:“原来当日的大火,竟然是妳们两个贱人放的?”
他所说的正是日前唐清幽和韩彦被困胡府时,府内突然发起的大火。
“不错!”萍儿不甘示弱,迎着胡奎的目光道:“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们也要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只可惜老天不开眼,那把火居然没能烧死你们!”
原来如此。胡奎像是终于明白了一切,他望向黑衣女子道:“所以我这次出海的行程,也是被她们两泄露给你的。”
沈凝霜点点头道:“所以我才说,你输就输在太过小瞧女人,且凡事种因得果。当初你阴谋诬陷唐大人一家是如此,勾结倭寇残害翠、萍两位姑娘的双亲亦是如此。”
胡奎闻言放声狂笑道:“什么狗屁因果报应,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胡某人今日之所以栽于尔手,无非是因为我手段、后台皆不如妳!”
黑衣女子听罢摇了摇头道:“看来你到死都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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