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刺杀张氏兄妹的,是我伯父的府兵,而派他们去的……”贤妃顿了顿,痛快的抬眼瞧向安然:“正是皇上。”
安然坐在微弱的阳光下,神情冷淡,看不出多少愠色,只是唇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你不用怀疑我的话,这是堂姐生前亲口所说,我伯父的府兵和南威军皆可作证,当时派出的府兵数量众多,就是为了彻底的铲除他们。张少将军知道的太多了,皇上是不会留他活口的。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性,想必皇后娘娘比我清楚……”
贤妃跪在地上,盯着安然,想在她面上寻找一些崩溃哀痛的痕迹,可安然只是倦怠的站起身吩咐侍卫:
“十根指甲,拔完了便去回禀皇上,不必来找本宫。”
贤妃恐惧的挣扎了几下:“皇后娘娘!放了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出尔反尔!”
安然顿住脚步,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本宫何曾答应要放过你了。”
说完安然不再停留,缓步走出了蓬莱殿。身后凄厉的惨叫声直到走出去很远,依旧可以听得到。
大红色的宫墙在薄薄的夕阳下越发的像血的颜色,凌冽的寒风吹拂着安然的斗篷,吹得呼呼作响,安然好像全然未觉,也不用手去裹住斗篷,任凭彻骨的冷风灌进衣襟。
走到清宁宫门口时,太阳终于全部失去了踪影,宫灯撒下红橙相间的光晕,映在安然白色的斗篷上,忽明忽暗。
一步步挪上青石台阶,走到最上面,李元湛刚好满心欢喜的打开殿门,一看到安然的身影,便笑着扑过去抱住了安然,把脸埋进她的发丝间。
“不是说不要乱走了吗,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安然挣开他,平静的望着他,冷风在他们二人之间呼啸而过。
“哥哥的死,当真和你无关吗?”
李元湛愣了一下,忽然变得惶恐不安起来,他看着她,想去拉她的手:“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带你看过大慈恩寺的名册了吗?”
安然轻轻侧身,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就问你一句,杀我哥哥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她的声音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飘荡在冷冽的寒风里,很快就和冷风融在了一起。
良久的沉默中,安然的面色越发的苍白,呼吸也凌乱起来。
李元湛的面色亦是惨白一片,安然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恐惧。好像这寒风吹进了他的骨髓,把他的血液都给冻住了。
安然立在青石台阶的边儿上,瘦削的如同一缕游魂,被风吹的仿佛随时都会飘散。
她微微一笑,如同在闲云阁储物间里,她迎着阳光看到他时那样。如同她趴在大箱子上边吃糕点边看他时那样。那安定宁静的神情,在摇曳的宫灯下,恍惚朦胧,似真似幻。
李元湛眼中恐惧的神色更加重了几分,他的呼吸都屏住了,一点点靠近安然,忽的伸手就要把她拉回怀里。
就在他伸手的一刹那,安然带着微笑往后轻轻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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