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煎好了。要给房间里的那位大哥喂进去吗?”体格娇小的少年蹲在矮灶下,用铁钳夹出还在燃烧的木材,垫着棉布将药汁倒入碗中。
小院中守着三个魁梧的黑衣男子,每人挂一把腰刀,坐在树荫下乘凉。
“给我。”乘凉的一名黑衣男子走上前,接过药碗,眯着眼嗅了一下,吩咐那个少年,“这里不用你管了。”
“听说这家伙是那个长宁小王爷的侍卫长。”一男子用书扇风,“武功还挺不错,一个人杀了千机卫好几个兄弟。”
“要不是咱们郡主仁慈。”另一个人嘬牙花子,“还专门传信叫咱们救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听说郡主与千机卫不合,会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其中一人想了想,觉得也不太对,遂止住了话头。
另一个一人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抱怨道“守着这家伙这么多天,就是不醒。”
“是不是他师父的药开得不好啊?”同伴也跟着抱怨,“郡主临走前专门交代咱们好好照看着,千万不能死了。一直这样拖着,咱们怎么回去复命啊。”
“慎言。”端药进去的男人谨慎地合上房门,“这个大夫是附近有名的医师,不用急。”
煎药的少年并未走远,就躲在小院的墙边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队正,城里的千机卫都要撤了,咱们还在这干耗着?”黑衣人倒了一杯水给那个队正,“没的,到时候成了被抛弃的弃子。”
“住口。”瓷杯被捏成好几片,队正眼神犀利地扫向那个男人,“莫非你们想背叛郡主?”
“属下不敢。”两个男人当即起身,拱手向他道歉。
“叫咱们的人都准备上,守好这个院子,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入,就是千机卫也不行。”队正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外,“我去和千机卫的人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带着这个人和他们一起撤。”
那少年还站在门口,队正撇撇嘴,冷硬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还在这做什么?”
“回大爷的话。我师父叫我给房里那个大哥把脉,看看药用得合不合适。”少年背着双手,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师父说这么多天都没醒,要是这一帖药还不见效,就要换方子了。”
“一个崽子子。”队正嗤笑一下,冲他摆摆手,“你进去吧。”把脉来来去去十好几回了,人呢倒是一直不见好,一个愣头青能顶什么用。
“大爷您好走。”少年看着那个队正走远,猫着腰钻进院墙边的草丛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箱挎在身上,缓慢地走进院子里。
把守的两个男人注意到他,但都没有说什么。少年朝他们善意地笑了笑,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单手托着药箱。
“两位大哥,我师父叫我进来给房里的病人诊脉。”少年站在房间门口,将药箱抵在墙上分担重量。
“没用的玩意儿。”看守啐了一声,端着茶壶往口中倒水,“动作快点儿。”
少年陪着笑应承,托着药箱闪身进了房中。原本在床上假装昏迷的宁虎赶紧捂着伤口坐起身来。
少年蹑手蹑脚把药箱放在床头,压低声音:“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找来了。”
“麻烦你了小哥。”
宁虎打开药箱,里面有一个包袱。包袱内是两套干净的衣服、几个小瓷瓶、一把匕首以及一个钱袋子。
“大哥你别跟我客气。”少年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你的伤才有起色,这瓶药给你内服调理。这是我从我师父那里偷来的。”
“如此。小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宁虎不擅长表达,只能挠着后脑勺道,“等我完成使命,必有厚报。”
少年重新挎上药箱,潇洒地回他:“别谢我,对付北晋蛮子是咱大唐百姓的责任。”
宁虎带着伤,趁夜色翻墙逃出庭院,背着包袱混进了出城收货的商队中向北逃亡。北晋王府护卫在第二天早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跑了!”队正拔出刀来,一刀把面前的凳子劈成两半。
“回队正,我们也不知为什么……这小子居然醒了……”守卫看着队正瑟瑟发抖。
“什么时候的事情!”队正恶狠狠瞪着他们。
守卫打了个寒战:“不……不知道,应该不是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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