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城外等我”

柳正风听到妻子的叫唤,应了一声,已来到那个被剑掷死的蒙兵跟前。接着,顺手将剑抽走,纵身疾奔,如鬼如魅,速度非常之快,刹那之间已在十数丈之外了。

蒙婉倩当然听清柳正风所说,又看他突然加快脚步,自知一时跟不上了,只好作罢。便停了下来,琢磨着柳正风刚才留下的话,又想起柳正风先前曾说过的话,两者合在一起一想,一瞬间便明白了柳正风的心思。料想柳正风之所以有这番吩咐,定是打算独身跟踪这个逃命的蒙兵入城去找那个陈意的所在,想伺机刺杀对方。

当蒙婉倩返回打斗之处时,唐元已等在那儿,路中除了死者之外,尚有数个重伤不死者在呻吟着。

唐元看着蒙婉倩一人返回,眉头一蹙,便问:“你怎么一人回来?柳老弟呢”

“他入城去刺杀陈意了,叫咱们在城外等他”蒙婉倩情绪不高,随口应道。

“你真是心大,竟然放心他一人前去。你将马牵到城外等我们,我入城去看看”唐元呵责道。说完便要只身前去。

“你休要入城。你此时入城,相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累赘,根本帮不上忙。我绝不允许你入城连累他,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蒙婉倩听着,登时声色俱厉,喝止唐元。

唐元被蒙婉倩这么一喝,立马止步,深思片刻,觉得合情合理,便嬉皮笑脸道:“算你说得有理。柳老弟是你家相公,又不是我的,你说不去就不去呗”

蒙婉倩虽然相信柳正风的本事,但毕竟敌方人多势众,心中不免担心,自然听不进他的玩笑话,随口而道:“别没个正经的,咱俩快牵马去吧”

且说柳正风追踪而去,足下犹如腾云驾雾,奔走如飞,比那位逃命的蒙兵骑着马都要快一些。况且,他凭借周遭的树木丛草作掩护,抢先一步,直接越墙入城。

连城墙的守兵也仅仅看见一人影一闪而过,只道是一时眼花,倒也不在意。

柳正风来过此城一次,自是记得城内一些简单格局。入了城,立马奔到城门前的一处屋顶等待那个蒙兵入城,准备暗中跟在他,然后找到陈意。

等了瞬间,就见那个蒙兵驾着马自城门而入,马速极快,跑入街道上横冲直闯,毫无顾忌道上的行人,吓得路人纷纷让道。他从没想过减速,一直疾奔,直到一处府邸前,才霍然勒马而止,右脚一抬,翻身下了马,慌慌张张,踏大步向前走。

此人中等身材,獐头鼠目,额头上长着一颗猫眼大的黑色胎记,见过一眼便能记得。

院门外两侧各站着一名卫兵,持着长枪,抬头挺胸,那人止步便问:“大当家的在不在?”

“徐兄,别总是大当家,大当家的叫。以后记得叫陈大人或千户大人,知道吗?大当家到衙门找张将军去了”右侧的卫兵很认真地道,但很显然连他自己都改不了口,不过这也是按照吩咐办事而已。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不成”左侧的卫兵看着那个徐兄如此着急,惊讶道。

“刚刚派出去的弟兄全被杀了,仅剩我一人逃了回来。不说了,我得告诉大当家去”那人说完,就转身往马走去。心想:“大当家如今当了官,花样也多了,门面也高了,不准在府邸前大声叫喊,不准在人前叫他大当家,不准随口骂脏话,不许吃霸王餐,不许偷鸡摸狗,不许嫖妓赖账。。唉!如今一切都变了,还不如以前在山上当土匪来的痛快”

想到这些,他在心里将大当家陈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通,然后翻身上马,往衙门急奔而去。

对于城内的衙门,柳正风虽然说不上很熟悉,但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因为他上次来过,就与刘参将等人就是在衙门院中喝的酒,且在那过了一夜。

一会儿,柳正风出现在衙门墙外,确定周边无人,纵身上了衙门一处檐角处,落脚之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四下打量一番,一切正如自己记忆中的一般,院中有一棵榕树,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季依然枝繁叶茂,那么多的枝叶一簇堆积在另一簇上面,挤得不留间隙,将整个院落遮掩了半边。寒风一吹,枝叶间相互摩擦,发出叽叽飒飒的声响。院中两侧有配房,屋檐下的走廊都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回廊式,走廊中排站着一个个气昂昂的卫兵。暗道:“侥幸”,如若不是他先前对院中环境有所了解,另从别处上来,恐怕此时院内的卫兵非发现他不可。

柳正风看清情况,以枝叶为掩护,低着身,蹑手蹑脚地从檐角沿着屋脊绕了半圈,停在屋顶一处。此处已被伸展的枝叶所遮挡,适合藏身,不管院内卫兵的目光如何锐利,一时都不可能看出端倪来。除非弄出声响来,否则就算在上面呆个十天半个月也可能无人察觉。

柳正风仔细查看,挑了两块移位的瓦片轻轻一推,留出一个缺口,贴近窥视,足以可以将屋内的所有摆设看得一清二楚。

屋内两侧搁置桌椅,一个穿着棉袍、三绺长须的青年人坐在其中的一张椅上,一个身着盔甲、络腮胡的将士正对他弯腰作揖道:“张将军,你大可放心,卑职已派遣二十人前去,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这个穿着棉袍、三绺长须的青年人正是‘孟蛟龙’张恒;而那个身着盔甲的将士想必就是陈千户。

柳正风曾远远见过陈意一面,此时从屋顶俯视,只觉此人与陈意有七八分像,但依然不敢断定。心想:“此人倒是有几分像,但面目看不清却也难说,不如再看看,以免打草惊蛇”

恰在此时,外面一阵嘀嗒嘀嗒的马蹄声渐渐来近,随即一声嘶鸣,马蹄声登时消失。

只闻张念厉声道:“陈千户,昨日朱将军飞鸽传书来说,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张某将此事安排与你来办,是相信你,希望你不可大意,错失机会,耽误了前程”

“将军,请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负将军所托!”

陈千户听到‘前程’二字,登时精神一振,热血沸腾道。

“如此甚好。只要你将此事办好,张某定然在张元帅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张恒道。

“多谢将军栽培,此情此恩,属下。。。没齿难忘”陈千户感激道。

“禀报将军,门外有位弟兄来寻陈千户”

这时,一个鼻尖眼凹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瞥陈意一眼,对张恒打躬作揖道。

“张将军,应该是我下面的弟兄有消息了,属下这便去问问,再来告知将军”陈千户道。

“何必那么麻烦!彭先生,你将那位弟兄请进来说吧”张恒沉吟片刻,便道。

那个彭先生应了一声,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一会儿,便有一个蒙兵在彭先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此人额头有一颗黑色胎记显得特别显眼;柳正风瞥了一眼便将他认出来,正是那个他特意让逃掉的蒙兵。

“禀告张将军,陈千户派遣我等二十人前去拦截贼人,谁曾想除了属下逃出,其他人全数战亡”那个蒙兵眼珠一溜,上前一步,咯的一声跪在张恒身前,禀告情况。

陈千户大吃一惊,不由后退一步,心想:“竟然发生如此重大失误,现下这厮又在张恒面前说出来,只怕我日后前程堪忧”心念一转,颤声问道:“什么啊?这到底怎么回事?陈某当时可曾吩咐尔等谨记,一旦遇到贼人,不可轻易动手,速速派人回来通知。难道你们与人家交战了不成,否则怎会损失如此多弟兄”

那个蒙兵稍一迟疑,便道:“属下自然记得陈千户的嘱咐!只不过这些贼人实在狡猾,在我们返回的途中突然对我等伏击,使我等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们共有三人,个个武功出神入化,锐不可当,一下子就将咱们的人杀得片甲不留。是属下看见情势不对,誓死拼杀,冲出重围,这才留住一条命逃了回来。属下自知有罪,请二位大人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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