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璇在这艘船上才不过数日,就一连遇见了两件足以令旁人听到以后津津乐道的事情,其中一件事情就是船上那名莫名其妙的死者和那个至今还未露出破绽的凶手,另外一件事情则是那只和邹韬他们缠斗了一宿还差点把他们全船人都送入海底的大鱼,千璇想这两件事情倘若要是让那些茶馆子里的说书人知晓,定会从中添油加醋整合成一个故事,讲上他个七七四十九回,肯定能够让来往听故事的人络绎不绝,赚上一个盆满钵满,可惜他不是说书人,他更没有把自己的那些经历告诉别人的习惯,不要看他的岁数看上去并不大,可是身上的传奇经历却一点儿也不少,只不过这其中大多都酸的、苦的、被血海与丑恶所交织而成的罢了。
这一日的天气还不错,前一天的晚上空中还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迎合着咆哮的海风,仿佛要把行驶在海面上的一切都吞噬殆尽一般,可是到了第二天却又晴空万里,偶尔还会有一两只飞过的海鸟伫立在帆船的桅杆上面歇息,海上连一丝风也感觉不到,尽管没有海风,天气依旧还是很凉爽,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海风吹过的缘故,此时的海面竟如同那种纹丝不动的大水缸中的水面一样水平如镜,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掀起半片浪花,照理来说海水本应该是灵动且活泼的精灵,可现在它却表现得更像是一个恬静的大家闺秀,不过这份宁静倒的确很适合被当作是暴风雨后的慰藉了。
甲板上有两个人正围坐在一张小桌子边饮酒,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千璇和邹韬二人,只见邹韬端起酒壶将两只酒杯斟满,随后端起酒杯道:“多谢薛老板那日出手杀死了那条臭鱼,替老夫和这艘船出了一口恶气,来,这杯酒是老夫敬您的,老夫先干为敬,您请随意。”千璇笑道:“邹老板言重了,在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又何足挂齿,实在是折煞在下了。”邹韬摆手道:“不不不,薛老板这是哪里的话,说实在的,老夫前两日就想请您来饮酒以表谢意了,只是碍于当时船上的修补工作还没有完成,百忙之中无法抽身,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您看刚好今日天公作美,海上难得一片风平浪静,正值饮酒作乐的大好时光,另外呢,老夫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同薛老板交个朋友,不知薛老板可否给老夫这个面子?”千璇笑道:“既然邹老板肯认在下为友,在下自当是荣幸之至了。”邹韬闻言,高兴地起身离席,径自来到了千璇的身边,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手轻轻拍着千璇的肩膀道:“好,痛快,那么今后我们便是朋友了,来,薛老板,哦,不对,是薛老弟,来薛老弟,让我们为我们的友谊干上一杯。”说完邹韬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千璇亦举杯欲饮,可他杯中的酒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被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所吸引,这声音并不大,估计是从船舱里传出来的,邹韬显然也听见了这股动静,因为是他先开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千璇起身道:“不妨我们过去一探究竟,不知邹老板意下如何?”
二人往船舱中走去,正好碰上一人迎面而来,他跌跌撞撞的完全没有看路,直接和走在前面的邹韬撞了个满怀,邹韬被他撞得差点摔倒在地,好在邹韬长年累月的从事体力劳动,虽说人已经两鬓斑白,但是身子骨却依旧硬朗,不然的话就以他这个年纪来讲,非得被那个人撞一个骨头散架不可,千璇仔细一看,原来是邹韬手下的那名年长的水手,当时也正是这名水手向千璇告知了张员外的死讯,邹韬也发现了是他手底下的一名水手,愤怒地训斥道:“你是瞎掉了眼睛吗,看到老夫和薛老板过来还故意撞上来,幸好老夫骨头硬,不然非被你这混账撞废掉不可。”千璇在一旁劝道:“邹老板暂且息怒,在下见这位大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必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妨先问清楚再说。”说完千璇便来到了这名水手的面前,见他依旧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于是上前宽慰道:“敢问这位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竟使你如此慌张,劳烦告知我们。”只见这个水手一副张开嘴巴想要说话的样子,可是话就在嘴边他却始终也没有说出来半个字,终于他还是出了声,结结巴巴地道:“大事,事,大事不好了,又,又有人死,死了。”此话一出,邹韬立刻变了脸色,一个箭步窜到这名水手的面前,一把用双手扯住了他的衣领,用几乎吼叫起来的声音道:“什么,你在说些什么,是谁又死了,哪一个,什么时候,你说话呀,哑巴了吗,说话呀,啊?”就见那名水手过了半天这才结巴道:“不,不是哪一个,这,这次是一下死了两个人,就,就,就在靠右手边最后一间里面。”千璇知道那个房间是那名姓陆的商人所居的房间,立刻感到不妙,邹韬也大叫道:“那不就是钱老先生的房间吗,不好,钱老先生出事了。”
千璇和邹韬二人并那名水手一同赶往那个房间,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而是敞开在那里,门上朝着屋内的那一面更是沾染着血迹,千璇抢先一步来到了门口,于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惨象,房间中的墙壁上四处都沾染着飞溅出来的血迹,而且这些血迹还没有干掉,看起来应该是才沾染上去的,房间里的东西和摆设东倒西歪的倒在一边,除此之外,房间中剩下的就只有三个人了——一个活人和两个死人,活人自然不用多说,正是千璇,而那两个死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名钱老先生,或者说现在更应该叫他陆姓商人,因为他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受到了损坏,已经脱落掉了一半,展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他手一只手握着刀鞘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身上有多处创伤,千璇仔细打量,发现一共有五处伤口,应该是由同一把兵器所致,每一处都是要害所在,而另一个死人却是邹韬手下的那名年轻水手,他的手上握着一把不过半尺长的短剑,虽然短小,但是却寒光闪闪、锋芒逼人,很显然那个姓陆的商人身上的创伤就是这把短剑所造成的,他的死因很显而易见,就是他的心口上插着的那一把短刀,此时还有鲜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那把刀千璇再熟悉不过了,那名姓陆的商人当日就是用这一把刀差点废掉了千璇的双目。
这时邹韬和那名最先发现尸体的水手也来到了门口,邹韬见到这一副惨状之后,大叫道:“我的老天呀,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名年长的水手道:“我当时就听到有一阵打斗声,害怕他们闹大了就赶快跑来想要制止他们,谁知道等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同归已尽了。”这时邹韬似乎有了什么新发现,慢慢走到了那名姓陆的商人的尸体边,盯着他的脸皱眉道:“不对呀,他的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难不成.....“他沉思了片刻,随后兴奋地看向千璇,笑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先前杀害张员外的刺客,哈,薛老弟,你瞧,刺客被我们抓到了!”千璇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是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可不止一具尸体,旁边这位小兄弟也死在了这里,而且我们并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邹老板可不能因为这位小兄弟是你手下的人就徇私啊。”邹韬道:“那怎么可能呢,况且这个证据不是已经明摆着的吗,薛老弟你仔细看,来来来,你好好看看这个所谓的‘钱老先生’他老人家的脸,”说着邹韬伸出手,一把扯下了那名姓陆的商人脸剩下的半张人皮面具,于是这个姓陆的商人的真面目便彻底展示在二人面前,邹韬继续道:“喏,薛老弟你好好瞧一瞧吧,此人从我们见到他那时起就一直是以一副蓬头厉齿的老年人模样示人,可现在却被我们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头子,如果他不是做贼心虚的话,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你也看见了,他的刀确确实实的插在了我手下这小子的心口,现在还在淌血呢,先前杀害张员外的凶手当时又没有找出,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个状况,那么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杀手他又会是谁?”
千璇道:“然而邹老板你先前曾告诉过在下这些船客们大多都是用假身份来乘船,为的就是保护其隐私,既然身份都可以是造假的,那么再多加一张人皮面具又有何不可。”邹韬摇头道:“薛老弟此番话倒是颇有道理,是老夫考虑欠缺了,可是你看他的刀就捅在别人心口上,这总不可能是我收下这臭小子没事情干,自己夺过刀然后往自己捅自己心窝子玩吧,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千璇道:“不过这位小兄弟手上也握这一把沾满血的短剑,顺便一提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位‘钱老先生’身上的这些创口就是此剑所致。”邹韬摸着后脑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道:“依薛老弟所言,莫不是这二人发生了什么口角,互不相让直到大打出手最后竟闹出了命案。”千璇微笑道:“还请邹老板勿虑,在下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只是需要邹老板帮在下一个小忙。”邹韬连忙答应道:“薛老弟何必和老夫客气,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更何况你帮助老夫在先,莫说一个忙,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无论是赴汤蹈火,老夫也心甘情愿为朋友两肋插刀。”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船上的所有人都被聚集在了甲板上,他们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很明显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姓陆的商人和邹韬手下那名水手死亡的消息,邹韬对千璇道:“薛老弟,老夫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啊?”千璇微微一笑,道:“有劳了,但不知道邹老板可曾将在下所需的那样物品带来。”邹韬指了指放在甲板角落的一捆绳子,道:“你瞧,都在那里了,老弟你放心,这绳子是老夫捆绑货物所用的绳子,质量绝对没有问题,保证结实的很。”千璇笑道:“如此甚好,那么还请邹老板稍安勿躁,且容在下慢慢处理。”邹韬道:“没问题,那老夫就待在薛老弟你的旁边拭目以待了。”千璇点了点头,便来到其他人面前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在下有一个问题还望诸位如实回答,刚才那段时间里诸位都身在何处?”那名年长的水手道:“当时我就在船舱里散步,然后听到那个房间里有打斗声就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人都死在了那里,之后的事情先生您和老板也是知道的。”千璇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那名王公子,王公子会意,道:“小可今日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未曾踏出房门半步,对今日房间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直到邹老板刚才告诉了小可,这才知道原来船上出了大事。”千璇又转头看向那对夫妇,问道:“那么不知道贤伉俪在事发之前又在做些什么事情。”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开口道:“今天我们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且我和内子自登上此船以来从没有分开过,始终待在一起。”千璇笑道:“贤伉俪当真是伉俪情深,在下深表敬佩,在下在这里先祝二位百年好合了。”那对夫妇也连忙还礼道:“多谢这位先生吉言。”千璇又转身问那名水手道:“在下还有一个疑问想要请这位大哥解答,你可知那名死去的水手今日案发之前都待在什么地方,可有何异样。”那名水手道:“先生问这个啊,他一直负责管船舱里的事情,所以很少离开船舱区域,至于异样,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时邹韬走上前插话道:“老夫说薛老弟啊,你把这里所有人都问了一遍,不知道问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千璇笑道:“这是自然,劳烦邹老板再帮在下一个忙,把那些绳子拿来。”邹韬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拿来了之后又要做什么呢?”千璇接着笑道:“那当然是......”他干咳了两声,继续把下面的话声音放大道:“把这几位漏网之鱼一并绳之以法。”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邹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什么,漏网之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千璇道:“邹老板可记得方才我们看到那‘钱老先生’的尸体时,他的尸首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创口,这一点邹老板你也看见了。”邹韬点头道:“没有错,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呀。”千璇笑道:“表面上看去这些伤口的确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可是若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伤口本应该是由同一个人用的同一把短剑所致,然而这些伤口的深浅不一,刺击手法也大不相同,邹老板是江湖人,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邹韬恍然大悟道:“依薛老弟所言,那些伤口并非一人造成,而是多人共同造成。”千璇道:“没有错,而其余几名凶手,正是我们面前这四位。”千璇的这句话话音刚落,他就早已闪身来到了王公子的面前。
就见千璇伸出双指往王公子的双目拂去,那名王公子早有防备,用一只脚的脚尖轻轻在甲板上一踮,人便向空中跃起,与此同时他又借着这股力顺势向后方空翻数周后落地,便和千璇拉开了一段距离,千璇并未追击,而是侧身向旁边闪去,就来到了那名水手的侧身,只见千璇在闪身过来的同时一记侧身踢直取这名水手的肋下,那名水手急忙双手握拳并把自己的双臂交叉成一个“十”字状护住了肋下,仅仅是被千璇踢得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而已,千璇亦不与他纠缠,就见千璇再次转身,把自己的右手背在身后,然后又将左手作爪状爪面朝向自己的右脸,向那对夫妻缓步走了过去,那姓刘的丈夫首先安耐不住,上前厉声道:“已经足够了!”可千璇好像完全听不见一样,丝毫没有停下脚步,那姓刘的大汉见状立刻也摆好了架势,只见他双拳紧握,一只拳头摆在面前,另一只拳头护在脸旁,脚下扎稳了马步侧身站立,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等待着千璇走来,千璇慢步走来,突然将那只作爪状的左手反手一爪直朝那姓刘的大汉面上打来,那名姓刘的大汉不慌不忙,看准时机将身子一低躲过了千璇这一爪,但千璇左爪刚打出来,便将右腿向后垂直一蹬,左腿则弯曲作弓步,他的身子便低了一截,就在这时千璇背在身后的右手亦作爪状从下方直往那姓刘大汉的小腹上撩去,那姓刘的大汉万分慌张,急忙双手作掌并在一起,用力推开了千璇向上撩起的右手,千璇的右手才刚被推开,他的左腿早已抬起往那姓刘大汉的脖颈处踢来,好在这姓刘的大汉不是孤军作战,就在千璇那一脚快要踢到他的脖子上之时,他的妻子李氏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来到了她丈夫的身边,一只手抓住了千璇的脚,挡住了他这一招,同时李氏又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一掌拍向千璇那条被她抓住脚的腿,看那个势头如果真的被她打中,恐怕千璇的这条腿少说也要疼痛上数日为止,就在这个时刻,千璇竟将另一条腿在地上一蹬,他整个人便浮空而起,随后千璇用那条没被抓住的腿一脚踢向那姓刘的大汉的胸口,那姓刘的大汉躲闪不及,直接被踢得趔趔趄趄,正好撞在了李氏身上,李氏没想到千璇会有这一招,突如其来的一撞让她松开了抓住千璇左脚的手,她刚一松手千璇便借此向后方一跃,随后落地,落地无声,但千璇才刚落地就又是纵身跃起,竟从空中一脚踩下直取李氏的头顶,那个姓刘的大汉急忙冲上前用双臂向上一挡,挡住了千璇这一招,李氏也一起行动纵身一跃浮空一记后旋踢向千璇的腰间踢来,千璇便再次跃起,跃向了后方,躲过了李氏这一击,与此同时也和他们夫妇二人拉开了距离。
邹韬趁着这个空当急忙冲到众人中间,劝阻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本应该同舟共济才是,问什么非要弄得剑拔弩张呢,好了好了,算老夫求几位了,莫要伤了和气,万事好商量嘛。”众人这才作罢,千璇笑道:“想不到这船上竟是卧虎藏龙之地,原来诸位皆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失敬了,但也正因如此,在下的猜测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那个王公子率先开口,就听他冷冷的道:“就算先生说的有些道理,你也无权随意抓我们,更无权审讯我们。”千璇道:“那敢问王公子,既然在下无权过问此事,那么依你所见何人才有权来过问此事。”王公子依旧冷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发生了命案,自然要交付给有司来过问。”千璇笑道:“王公子所言甚是,不过请问王公子,在下为什么就不能是这官府里的人呢。”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心中又是一惊,只见千璇从系在腰间的一个小袋子拿下,随后将它递给了那个王公子,王公子打开一看,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只见他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目瞪口呆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其实那只不过是千璇伪造的官印罢了,可惜在场的人除了他以外都是些江湖人士,根本就分不清真假出来,相反他们不仅没有看出那是赝品,反而还对千璇的身份深信不疑,完全把他当做了真正的朝廷官吏,只有邹韬脸涨得通红,紧张地小声试探道:“那,那个,薛老....薛老板,您真,真的是朝廷的人啊?”千璇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微笑道:“邹老板请勿担心,在下不是也搭乘了这艘船吗,按理来说在下也是同犯,何况在下本就朝廷官吏,朝廷明令禁止,在下却知法犯法,岂不是罪加一等吗,所以邹老板大可放心,在下不会为难你的。”邹韬这才舒了一口气,把心中吊着的那块石头重新放在了地上。
由于假官印的缘故,船上也就没有谁再出来提出反对,都同意听从千璇的安排,唯有那个姓刘的大汉喊道:“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你这是以公谋私,我不服气。”千璇微笑着看向他,开口道:“这位大哥看起来很不忿的样子,不妨说出来好让在下明白自己的不当之处。”姓刘的大汉继续不依不饶道:“说就说,别看你是官家的人,我才不怕你呢,我问你,你是凭借什么断定我们是凶手的?”千璇道:“这一点倒并不难解释,首先在死去的‘钱老先生’身上总共找到了五处由同一把短剑造成的伤口,如果仔细观察过每一处的伤口就会发现并不是同一人所为,更像是五个人共同用一把兵刃在各自在死去的‘钱老先生’身上留下的伤口,而那名死去的水手与一只待在船舱中的诸位加起来恰好是五个人,死去的那名水手暂且不论,就方才的在下与诸位的交手情况来看诸位应该都是武艺高强之人,那‘钱老先生’身上的五处伤口又都在要害,这一点不得不让人起疑,加之当时从在下和邹老板一听到打斗声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船舱,但是发现的却是二人刚死去不久的尸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一个体型健硕的成年人后做到快速撤离现场,显然在船舱的诸位要比我们二人方便得多。”那个姓刘的大汉看上去还是不服气的样子,他继续反驳道:“就算你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你这家伙也不可能毫无嫌疑。”千璇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没错,在下亦有杀人嫌疑,所幸在下自事发以前一直同邹老板待在一起饮酒,我二人可互为证人,证明清白。”那个姓刘的大汉听了这话,立马道:“那我和内子自事发以前也一直待在一处,亦可互相作证。”千璇摇了摇头,微笑道:“非也,阁下此言在下可不敢苟同,在下与邹老板本不相识,乃陌生人之间互相作证,证词足以令他人相信,可是这位大哥与尊夫人乃是举案齐眉朝夕共处的夫妇,若有夫唱妇随的行为出现也并不无可能,因此二位之间互相证明的证词完全不足以使人相信。”听到这番解释,那个姓刘的大汉瞬间哑口无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听他道:“可是....这个......那个.....得了得了得了,就听你的安排好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话先摆在这里,你要是找不出证据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千璇笑道:“这是自然。”
按照千璇的要求,这四个人都被绑了起来,随后又被分别关在一个房间里,邹韬不解道:“我们不是要把他们关押起来等靠岸以后交由官府法办吗,为什么还要将他们分开关押?”千璇道:“因为我们的证据还不充足,我们还需要让他们自主认罪。”邹韬接着问道:“既然是要审问逼供,为什么不将他们聚在一起,这样不是更加方便吗?”千璇微笑道:“非也,何况在下向来对私刑之法鄙夷不屑,所以在下绝对不可能去使用任何逼供手段的,在下所要做的只是让他们承认自己的罪行,将这整个事件全盘托出仅此而已。”邹韬道:“就算按照薛老......薛老板您所说的这样,我们不去使用任何严刑逼供的手段,那也不至于非要把他们分开软禁啊,对此老夫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千璇笑而不语,邹韬急道:“薛老板您不要光是站在那里笑啊,你要是不告诉老夫的话老夫恐怕这几日都要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了。”千璇笑道:“既然如此,为了不让邹老板你彻夜难眠,在下不妨就来解释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四人就是凶手,虽说他们自始至终都在对此事矢口否认,可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与死去的‘钱老先生’究竟有什么瓜葛,而他们究竟是与那位‘钱老先生’有什么血海深仇专门找上门来报复,还是与这位‘钱老先生’根本素不相识,而是受人所托才专门来杀人灭口的,如果他们是受人所托,那么这幕后的主使又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现在我们都不得而知,而我们想要得知这些信息的唯一方法,就是从这四个人口中得到他们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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