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想着,心中的不认同被强压了下去。

房门开着,洛三千敲了敲门,进来道:“公主,金州太守遣使来拜见。”

晏珏黑眸发亮,嘴角上扬,为苍白的病容添上一分艳色:“终于来了。”

金州来使不安地在会客厅踱着步,不时拍拍额头,摸摸后脑勺。

他抓住在一旁侍立的丫鬟问道:“公主病情如何?可大好了?可能见客?要不还是我亲去门前拜见?”

丫鬟轻轻挣开他的手,屈膝一礼道:“大人说什么呢,男女有别,大人怎可贸然去见公主?还是在此稍待片刻,公主若能见定会见的,若不能见,大人做什么公主都不会见您。”

来使默然,又静等了许久。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几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一脸病容的小姑娘,她的眸子黝黑,定定地盯着厅里的人。

旁边的是一位青色劲装打扮的少年。二人瞧着年龄都不大,只是眼神如出一辙的幽深。

少顷,来使汗流浃背,晏珏轻笑一声,偏头吩咐道:“三千留下,旁人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洛三千自觉地找了个角落默默地待着。

金州来使跪地叩首道:“臣金州主簿宋元,叩见珏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岁。此乃我州孙太守亲笔书信,太守职务在身,不敢擅离职守,所求俱在此信中。”他递上一封书信,上写有珏公主亲启几个字。

晏珏接过信,随手丢在桌上,道:“起来说话。”

宋元起身,晏珏问道:“孙太守寻我何事?”

宋元闻言又猛地跪下,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求公主救救金州的百姓。”

晏珏冷道:“听不懂本公主说的话么?”

宋元一咬牙,起身长揖:“金州为几家富商勾结官员把持,孙太守孤掌难鸣。去年冬日突遭大旱,虽朝廷免了农民赋税,又拨下赈灾金,但赈灾款项层层下放时早被贪墨许多,州内金州百姓食不果腹,危在旦夕,孙太守不得不开粮仓赈灾。今年春连连大雨,眼看农时就要误了,可州中府库已空,并无余力救济百姓,更有黑商哄抬粮价与种子价格,金州已乱,刺史大人薛直却道孙太守贪墨钱粮,迫害百姓,要将他报给京里治罪。求公主开眼,救太守与一州子民于水火。”

“薛直?”卫清安皱眉。

宋元抬头很快地瞥了他一眼,不知这位少年人的身份,但也不敢有不敬之心,意有所指答道:“薛刺史是瑜洲薛家的嫡系,听闻薛家另有一支嫡系血脉在京城。”

这便是瑜洲薛家借京城薛家的权势在金州为虎作伥的意思了。

晏珏不见丝毫惊讶,她早对江南诸事有过了解,倒是卫清安心中略惊,他本以为以薛家的底蕴,能在京中一家独大就已是尽了全族之力,没想到竟还有本宗在江南横行霸道。

晏珏看出了他的心思,嘲讽道:“先帝爱屋及乌罢了,不过一个暴发户,强承权势,迟早遭了反噬。”

宋元立在厅中,神情似有几分悲愤,可见平日没少被薛家欺压。

他愤愤道:“公主明鉴,薛家扎根江南多年,以皇亲国戚身份自居,自来看不起孙太守等州中官员,对瑜洲、金州、许州三州事务多有插手,岳州因与京中有关系,他们便不敢下手,否则,定也要遭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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