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温建主管招采的人是他么?”温澄皱了下眉,抬眼看向温渟。
温渟无声地点点头。
温建自从成立以来,对大大小小供应商的入选标准很是严苛。一家达不到资质的车辆维修供应商却能和温建合作长达七年之久,说明其中肯定存在一定猫腻。而这么巧,温澄让人送去维修的车辆,又被长华“临时聘用”的试用期工人故意破坏了刹车系统。如果不是温澄在车上发现了明宸的尸体,等到发动启动引擎后,她便是真的“上路”了。这么想来,当时主管招采的温玉言,和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关系。
温澄把合同塞回文件袋里,问:“为什么告诉我?”
以他们俩目前的关系来说,还不足以让温渟翻出一份七年前的合同文件,来给温澄一个线索。
“我说过的,我不会是你的敌人。”温渟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对她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温澄飞快回问道。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在看她的同时,她也一瞬不动地在注视着他。突然有那么一刹那,温渟甚至在温澄的面庞上捕捉到一丝属于温慕卿的神态。
如果说妖艳和清纯是天下的两种绝色,那么她即是属于第三种颜色——清丽却明艳。细碎而灿烂的阳光之下,温澄微扬着脸,眉眼如画,眸色淡淡,目光中透露出着惯常的警惕和审视,没有做声。
他有些恍惚,却在闻到独属于温家那阵玉兰花香的瞬间马上回神。
她不是她。
她终究不是她。
她却是不会再回来了。
“你最好是不相信我,也不要轻易相信温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温渟眯了眯眼,两秒之后才说出那个名字,“温渊。”
……
公馆内。
袁叔给温思俭添茶时,特意提到刚刚为五爷和七小姐泊车的事情。
“呵,他们俩一起来的?”温思俭抿了一口茶,眼尾浮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不是,他们在路口遇上,五爷差点别了七小姐的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的。”
温思俭吹了吹茶,还是对这壶大红袍不满意,“太烫了,”他敲了敲杯壁,遂放下,又问道,“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都在议事堂等着您嘞。”
·
早在民国,温家作为宣城的世家大族,就有过“族事众议”的习惯,这个传统也被温思俭贯承下来。红楼面前的阁院就被温思俭设为了温家的议事堂。
温澄前脚刚踏进议事堂,身子还没完全显露在众人面前,便听见厅内深处传来温渊沉厚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温澄想起身后还有一个温思俭的宝贝,便停了脚步。
待温澄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时,也有靠近门口的仆人注意到这位温家七小姐,便摆出一副恭敬姿态迎面走来。和温澄一道进来的,还有身后挺拔玉立的温渟。
温澄本能停下,想让身后的温渟先进去。
可身后的男人却不知道发什么疯,与温澄擦肩而过的那瞬间一把挽住她的肩,连拖带拉般和她一起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温澄虽然高挑,但身子瘦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像根胡萝卜似的被温渟这只疯兔子拔地而起。两人就这样以奇怪的搭配突兀地出现在温家红楼内,原本嘈杂的环境渐渐没了声音。
直到一声尖利的女声划破这阵寂静——“哟,我以为谁呢,五叔怎么把外面的花花草草都给带回公馆了?”说话的是二房的三小姐温墨兰,温峙的长女。
温墨兰没有见过温澄,自然而然地将这位面容姣好的女人当作了温渟的女伴。虽然门口的二人姿势僵持,但温渟的名声在外,是浦淞赫赫有名的playboy。
“……”众人又是一片安静。
温澄没理会温墨兰,在她印象里,这个二房的老三,向来说话不过脑子,一点也不像是温峙养出来的女儿。温澄甩开温渟摁在她肩上的手,径直朝温渊走去,喊了一声“爸”。
“……”温墨兰差点被这个称呼呛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渊沉着脸低声应了温澄一句:“踩着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是不是疯了!”本来在旁边查阅电子邮件的温墨礼关上手机,斜着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亲姐姐,解释道:“她是温澄,四叔的亲女儿,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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