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好几次考试没录入成绩,地位一落千丈。考场是按照上次考试的成绩排的,谢景从第一考场一步跨到第三十一考场,理科的最后一个考场。

腾飞园装不下那么多考场,三十一考场排到了后面的科技楼。

谢景一个人凄凄惨惨,拎着笔袋出了腾飞园,他是他们班唯一一个在科技楼考试的。

公布考场的时候,沈晏清还拍着谢景的肩膀,笑道:“除了第一考场,哪里都容不下你,我还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呢。”

科技楼是高四的教学楼,和前面三栋教学楼的构造都不一样,南楼和北楼的楼间距不超过三米,中间夹着一条狭长的小花坛,种着两排四季青,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显得格外阴森逼仄。

谢景一只脚踏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脊椎一路爬到了脖子。

三十一考场在四楼的最边上,最角落的角落。

最后一个考场五十人不到,到了一大半,倒数五十比正数五十还要牢固多了,这一个考场里的人有一大半都互相认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聊得热火朝天,谁也不嫌弃谁。

“今天晚上有人去网吧吗?咱们一起开黑,让他们看看咱们三十一考场虽然成绩不太行,但是打游戏必须非常牛批。”

“我我我,我去,搞起来。”

说着,有一个人转移了话题:“有人能给我抄几道题吗?再考那边点,我妈都快断我粮了,你们都准备小抄了没?”

话音刚落就被人反驳了:“抄个屁,这考场里还有你不认识的吗?你准备抄谁的?考场里绕一圈能找到一个平均分过五十的我倒立吃屎。”

谢景从门口进来了。

闹哄哄的教室安静的能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

谢景顶着一屋子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走到角落里,找到自己的考号,坐下了。

狠狠的享受了一下领导出行,班主任进班的待遇。

刚才大放厥词的同学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旁边的同学戳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扬言要吃屎的同学送了他一个“滚”字。

谢景的座位在倒数第二个,坐在他后面是一位吊着夹板的老哥。

这位老哥身残志坚,左手裹着厚厚的夹板,右腿还打着厚厚的石膏,就这样,还能顽强不屈地出现在考场上。

他本来也不是三十一考场的人,但是因为上个月出了场车祸,一个月没来考试,现在和谢景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见谢景如见故人,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刚才他还觉得自己在这个考场格格不入。

现在救星不就来了。

老哥非常自来熟,花了组组有十分钟来讲述,他如何出车祸的悲惨过程,如泣如诉,最后还问谢景是怎么过来了。

谢景觉得,和他先比,自己简直没资格坐在这里,言简意赅地说道:“一点小伤。”

后面这位大兄弟看着还想追问,外面的铃声响了,监考老师拎着密封袋进来,大兄弟只好作罢。

谢景来着一趟真的是长见识了。

差生聚集地,连监考老师都是意思意思,谢景四十分钟把数学卷子写完了,还检查了一遍,抬头开始观察这个考场。

他之前考试的地方一直都在金字塔的顶端,考试的时候都一样埋头解题,现在谢景见到了千奇百怪的考试方式。

比如右前方的那位,数学考试竟然在翻教科书,左前方一位,偷偷从前桌那边接过来了小纸条,他左手边的哪位在睡觉,睡觉的哪位抓耳挠腮,笔一直没停。

虽然都在抢救自己无可救药的成绩,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骚扰谢景。

谢景不说话,没情绪,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天生都有距离感,没人敢来招惹他。

不是一路人。

一套考试题,中规中矩,谢景做完了没什么特殊感觉。

除了主观题,他每道题都会写。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谢景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像是回到了几个月之前,他还没重生的时候。

最后一场谢景提前交卷了,出来的时候天空雾蒙蒙的,飘着雪花。

下雪了。

谢景从科技楼里出来,沿着教学楼后面的小道往腾飞园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现在班里还在考试,暂时不能回去。

早知道就不提前交卷了,谢景心想。

谢景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了。

他也懒得回宿舍,还挺远的,没多久考试就结束了,还要回来上自习,也怪麻烦的。

天够大,雪够轻,就坐在这里看雪也不错,没一会应该就考完了。

考试还在继续,周围都静悄悄地,这片仿佛只有谢景一个人。

谢景刚坐下没多久,听见旁边“咯吱”一声响。

沈晏清悄无声息地摸过来,也坐下了:“想去科技楼找你,你这么早就出来了。”

谢景:“我提前交卷了。”

沈晏清:“考的怎么样?”

“我在想,等成绩单出来的时候,我应该发表什么感言,”谢景想了想,扭头对沈晏清认真地说道,“就比如说,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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