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空之上,一艘艘巨大的飞艇像鲸鱼一样,缓慢而平静的在藏青色的天空上悬挂着。

“今日希望市的治安管理局有破获了一桩奇案,治安局的探员们在城寨的地下通道中发现了一座制毒工厂,毒品数量巨大,涉案人员众多……目前,涉案人员已被治安局逮捕……”

飞艇的广播正在向里城的居民们播报着这则新闻,时不时地还夹杂着一些电流的杂音。紧接着的是一段又一段的娱乐新闻和豪华餐厅的广告,希望市的电台很清楚,比起治安头条,里城的人们更关心的是明天该看哪个女演员主演的电影,又该去哪家餐厅和亲友们一起宴客……

庄沐凌此时也正走在街上,他自然也听到了这则关于制毒工场的广播,制毒工场的播报时长很短,在时间的安排上也很巧妙,这侧新闻夹杂在财经头条和娱乐新闻之间,仿佛是不想让人知道发生了这件事一样,也许根本那就没有人会在乎外城是否有着一个毒害别人的工厂,也许这则新闻的意义不过是给里城的居民多添了一份饭后的谈资罢了,庄沐凌这样想着。

他站在两栋摩天大楼间的缝隙之中,抬头看了看狭长的天空,“他们并不在乎,或许是他们选择了不去在乎。”庄沐凌对自己说道。

他叹了口气,他想起了码头的枪声,“如果我没有选择去忽视它,那结果又会不会变得不同呢?”他对自己说道,这个问题就像这冬月的冷风一样不停地烦扰着他,不停的在他耳旁刮着。庄沐凌仔细一想,当时的自己不也正如希望市的其他人一样,选择了视而不见。

“即使我没有视而不见我又能改变什么呢?”他把手放假了衣袋里,灰色的背影消失在了蒸汽与霓虹灯中。

就这样,希望市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过去了两天,正如庄沐凌推测的那样,银鳟大厦的毒品案子被人们跑在了脑后,布莱顿那边也是毫无消息,庄沐凌也只好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他学会了遗忘,用遗忘和漠视来掩盖自己心里的苦闷与迷惘。他开始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我这的能凭借自己接近真相么,我现在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吗?”他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他常常这样,在某个路口或者小巷子里,呆呆地看着泛着灰色的天空,看的出神。

庄沐凌就这么心不在焉的走在街道上,人群如潮水般的进退着,人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或是喜形于色,或是愁上眉梢,他们并不是恶人,庄沐凌心里明白,他们之所以对希望市的罪恶,外城居民的艰苦毫不在意,是因为他们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这些罪恶的发生,“看不见,即并没有发生”本着这样的心态,里城的大多数人得以沉浸在自己舒适的乌托邦世界之中。

庄沐凌低着头,在石板路上心不在焉的走着,他忽然感到自己在什么东西上面撞了一下,他回过身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抱着牛皮纸袋的女人。袋子里鲜艳的橘子滚落了一地。

“啊呀,抱歉抱歉。”那个女人说着,弯下身子去捡掉在地上的橘子。

庄沐凌见状,连忙蹲了下来,“没有没有,该道歉的人是我,”他红着脸,笨拙地捡着地上散落的橘子,有小心翼翼地把橘子放回了袋子里。

“谢谢你,“她说,证明了这才看清了她地模样,脸庞看起来有些瘦削,但很健康,雪白的皮肤上,画着一道像海棠一样鲜艳的唇彩,她笑了笑,成了这条街上唯一的色彩。她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岁上下,胆小起来去,却象是个少女一样地单纯,甚至可以说是天真,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庄沐凌突然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暖了一下。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庄沐凌怯生生地道着歉。

“哈哈哈,没事,没事儿。”她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傍晚,像是夏日里的一丝凉风,轻柔地抚过庄沐凌地耳畔,打断了庄沐凌苦涩的思绪,庄沐凌闻到了一股薄荷的味道。

“吃个橘子吧。”她说着,把一颗鲜艳饱满的橘子递给了庄沐凌。

庄沐凌接过橘子,也朝她笑了笑。

“那么,回见啦,少年。”于是转身便消失在了灰色的人群中。

庄沐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慢慢地淡出了视线,先前的那些烦恼不知怎么的,都一扫而空了,他把橘子放在鼻尖问了问,是久违的阳光的气味,在这样一个傍晚,尤为难得。

“也许,这个城市的人也没那么糟。”庄沐凌向前走去,毫无疑问,庄沐凌将会记住她的笑容。

月亮升得老高,已是午夜,苏穆荀此时正一个人在街上漫步,他看了看两栋楼之间狭窄的天空,午夜的天空是深蓝色的,像一条蓝色的丝带,一直延伸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苏穆荀把手插进了口袋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冷啊,”他心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走到这条有些清冷的街上,仿佛有着什么不可抗力驱使着他一样。

他迈着有些犹豫的步伐走进了一条巷子里,巷子地尽头溢出了一道有些温暖的光,苏穆荀朝着亮光走去,来到了一间有些古朴的石砖房子面前,从房子的石砖用料来看,多半是有些年头了。这样的老房子在这一带并不多见苏穆荀透过有些浑浊的玻璃窗户,看清了这里原来是一家书店他走到门前,轻轻地转动了·有些冰凉的黄铜门把手,门吱的一声开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从屋子里漫了出来,苏穆荀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里,温热的空气让他紧绷着的身子立马舒展开来,,他长舒了一口气,旧书和茶叶混杂在一起的气味让他感到很踏实。

“喝杯热茶吧,一位身材有些矮小的老犹太人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递给了苏穆荀。他道了声谢,端起杯子放到唇边,小心地吹了口气,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发烫的热茶注入胃里,让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请随便看看吧。”老犹太人推了推鹰钩鼻上的圆片眼镜,眯着眼睛说道。

苏穆荀走在一排排的书架间,环视着四周,他在这书海中穿行着,当他走到一个角落处时,他惊讶的发现,在这午夜的书店里,自己并不是唯一的顾客。在这充满了陈旧的他的余光却瞟见了一抹与之格格不入的身影,他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一位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女正低头看着一本书,黑色的头发垂了下来,刚好遮住了她的面庞,她白色的身影在这一排排棕色的旧书架之间,新乡市咖啡上飘着的鲜奶,单纯而又美好。她这时也注意到了苏穆荀,她转过头来,撩起了自己又黑又直的短发,别在了耳后,露出了她清澈的眼睛和侧脸。

“穆……穆荀同学?”她脱口而出,看样子似乎有些吃惊。毫无疑问,他俩是认识的。事实上,他俩刚好就在一个班,她对苏穆荀的印象很深刻,应该是说,学校里的大部分人都对苏穆荀印象深刻。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苏穆荀就是一个时常凶着脸,脾气差,爱说脏话,以讽刺别人为乐的人。除此之外就是跟众星捧月的庄沐凌关系很要好,这也是大部分人认识她的原因之一。她原本对苏穆荀的印象也是仅此而已。

直到有天放学,她在回家时偶然路过了某个人烟稀少的巷子,她远远看见一个蓝色的背影蹲坐在那里,有手里的肉干,逗弄着一只小猫,那个人便是苏穆荀。让她吃惊的是,那时的苏穆荀,脸上所有的暴躁和凶狠都荡然无存,只是单单的微笑着,看着自己大腿上卧着的猫咪,些显疲惫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是比微风还要温柔一倍的目光,和他平时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从那时起,她开始留意起了苏穆荀,她有时候想,苏穆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易怒和暴躁会不会是他编制的面具呢?

有天,当她走过苏穆荀的课桌的时候,看到他的抽屉里放着一本《悲惨世界》,这也是她正在看着的书,她惊喜的发现了自己和他的这个共同点。当天夜里,她读到冉阿让仅仅因为一块面包而被判入狱时,她不禁会想,苏穆荀读到这段时,心情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呢,为冉阿让的遭遇感到难过和不公。这时的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呢?她试图通过老旧的文字来窥探苏穆荀此刻的内心。而她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他俩就在这间书店里相遇了。

“穆荀同学,没想到你也刚好在这里啊。”她有些慌乱地问道,她没想到,在这个寒冷的夜里,苏穆荀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啊,你好你好。”苏穆荀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在看伊利亚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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