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邱这才意识到刚才李义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先皇驾崩,伍桐为何去拦着靖王?天翻地覆,又是什么意思?”
李义转头幽幽一瞥,眼神中带着许多情绪,最明显的一丝嘲讽,“你难道不知先皇是怎么死的吗?”
“要说崩。”夏邱提醒一下,而后一怔,“先皇的死因有问题?”
“伍桐没和你说”李义也是一愣。
“说什么?”夏邱脸上的疑惑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伍桐的嘴还是挺严的,什么该说,谁能知道,他心里清楚。
李义也是感慨了一下,旋即说道,“反正老夫也要死的,那老夫就和你说了。”
秣陵靖王府。
柴荣捏着手中的信,抬头看了看一旁的世子妃,低头又看了看信。
良久之后,世子妃已经将孩童的小衣缝制好了,扭头看到自家相公还在发呆,不由得轻笑,“夫君,夫君在想什么?”
柴荣猛然惊醒,“没在想什么,我去找父王问些事情。”
“去吧。”世子妃低头摸了摸肚子,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母性。
“父王。”柴荣敲了敲书房的门。
“荣儿?进来吧。”
柴荣推门,“父王,安于寄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安于给您的信,孩儿以为是平常的信,就拆开了,还请父王恕罪。”
靖王挑眉,“无妨,荣儿你以后也是要继承靖王王位的,这都是小事,信上都写了什么?”
“父王,您还是自己看吧。”柴荣走过去,恭敬的将这封信递给靖王。
靖王展开信,看了一遍,头也不抬的问道,“荣儿,你怎么看这封信?”
“安于在信里说要提防阮凌辅收拢兵权,阮凌辅与皇兄现在是一体,阮凌辅有兵权便是皇兄有兵权,依孩儿之见,兵权增强皇权并没有问题。”
柴荣想了想,“皇兄现在太过信任阮凌辅了,这个鬼谷余孽想名垂千古不容易,若是破了世家揽权的问题,确实可以称为名相。”
柴荣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父王,皇权与世家相争必是两败俱伤,魏国若是趁虚而入怎么办?”
“现在大周的将领八成都出自世家勋贵,即便阮凌辅真有将帅之才,大周要如何抵挡魏国的进攻?”
靖王听完,点了点头,“还看出什么了?”
柴荣想了想,“父王,阮凌辅这人出身鬼谷,不得不防,孩儿认为父王写一封信告诫皇兄为好。”
“就这些?”靖王继续追问。
柴荣又沉吟了许久,摇摇头,“孩儿就看到这些。”
“不错。”靖王罕见的夸了柴荣一句,“有些事情你不知情,所以难免误判。”
柴荣不解的看了一眼父王,自己不知情的事?
“你认为伍桐是提醒父王小心阮凌辅吗?”
看着儿子的眼神,靖王爷也并没想多解释什么,“提防阮凌辅不用伍桐提醒,父王也会这么做,二十年前的靖难之役的主谋就是阮凌辅。”
“什么?”柴荣有些发懵,这种人怎么会位列朝班,高居首辅之位。
“伍桐的这封信告诉本王一件事。”
靖王甩了甩信纸,“和荣儿你发现的不同,父王早就知道阮凌辅要对世家动手,要对武勋动手,父王拦不住,这是陛下的意思,你懂吗?”
“孩儿明白。”柴荣重重点头。
“父王知道阮凌辅要大动刀兵革除世家武勋的危害,而这般行动会让大周内部大乱父王更知道阮凌辅或许要对魏国动手。”
“怎么可能?大周不是魏国的对手。”柴荣摇头说道,“以卵击石啊。”
“所以,伍桐这封信告诉父王,要早做准备镇压内乱,甚至北上抗魏,保我柴氏江山。”
靖王站起身,亲王常服上的蟒纹游动。
柴荣如今不比靖王矮,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在仰视父王,而且父王起身的那一刻,这天地都为之一暗。
靖王,先皇亲口承认的大周柱石!
靖王微微抬头,柴荣顺着父王的视线望去,那是父王的佩剑,摆在书房的一处。
柴荣将佩剑捧起送到靖王面前。
靖王低头只是看了一眼,“荣儿,你是靖王世子,这柄剑就给你了。”
柴荣一愣,旋即大声道,“孩儿谢父王赐剑。”
“世子妃现在应该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柴荣笑着回道,自己第二个孩子会是个小小世子吗。
“你去东海卫待一段时间吧。”靖王敲了敲剑鞘,“拿了王者剑,就该做一些事。”
柴荣苦着脸,“是。”
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靖王回过身将那封柴荣带过来的信收了起来,和这封信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那纸上的字迹与柴荣带过来的一般无二,只是上面并无几个字罢了。
靖王走出书房,颇为欣慰,柴荣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能力是有的。
能从半封信上看出这些已经足够了。
靖王抬起头看着天空。
“潜龙在渊。”
“伍桐倒是低估了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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