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了萧凡的心不在焉,招引僧语带笑意道:“自古以来,男主天下,女主后宫,龙凤和鸣,阴阳相济,乃天道循环也!然牝鸡司晨,阳衰阴胜,往往带来不测之危,深为历代雄主所忌惮。就魏国而言,自太祖始,即奉行‘子贵母死’,迄今除胡太后外,凡诞下太子之后妃,无论如何受宠,皆被杀之,以防女主祸乱天下。”
萧凡一惊道:“子贵母死?此举令骨肉分离,何其残忍,魏国皇帝,未免太过无情!”
招引僧森然道:“帝王之家,何来真情?胡太后亲手毒杀怀胎十月的骨肉,难道就不残忍吗?但她若不杀子,将来为了夺权,其子亦必杀她,这就是皇权的真相!”
萧凡面露戚容,心中突然想到,莫非自己与阿娘骨肉分离,也是因为此等原因?
思及此,萧凡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随后又问道:“小子并不想理会帝王家事。不知大师所言,与那‘神凰香涎’又有何关呢?”
招引僧又恢复到淳厚柔和的语气,缓缓说道:“自古论龙凤和鸣者,当属帝舜与湘妃。‘胤天龙璧’的根源,可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而‘神凰香涎’的另一别名,就是‘湘妃泪’。”
“湘妃泪?”
“‘麒麟玉璧’乃宝玉,而‘湘妃之泪’乃神珠也。所谓隋珠和玉,自古以来就是天下至宝。昔年帝舜薨逝,湘妃泣血,乃得神物。历朝历代,能戴湘妃泪者,必一国之后也。但却非所有皇后太后,都能得其青睐。西秦之时,有宣太后,母仪天下,更开牝鸡司晨之先河,当其佩戴湘妃泪时,引来九天神凰,降下仙域甘露,而雨水自带异香,香飘百里之遥;而那时,湘妃泪竟由晶莹无暇转为血红之色。自此,湘妃泪又多了一个雅称,即为‘神凰香涎’。”
听闻招引僧讲完“神凰香涎”的来历,萧凡思忖片刻,疑问道:“既然湘妃泪或者神凰香涎,都是皇后太后佩戴之物,那么此物如今,不是应该在胡太后身上吗?”
招引僧摇头道:“非也。老僧说过了,魏国奉行的是‘子贵母死’,胡太后既诞下太子,虽然得以不死,但并无资格成为一国之后。先皇驾崩后,胡太后本为太妃,后来强夺太后之位,但湘妃泪也从此失去踪影。太后遍寻不得,深以为憾,因为上一位权倾魏国的女人,就是文帝祖母冯太后,而冯太后不仅戴上了神珠,同样使湘妃泪变得血红!”
萧凡喃喃道:“胡太后是想看看自己,是否也能改变湘妃泪,她的野心,果然非同凡响。”
招引僧颔首道:“看来施主已认识透彻看得分明。如今,‘麒麟宝玉’既已寻得,‘湘妃之泪’亦当呼之欲出。施主陪老僧闲话许久,也该踏上新的征程了。”
萧凡苦笑道:“难道胡太后遍寻不得的宝物,最终都要靠我来找?这又是何道理?莫非又与什么朱雀元脉有关?”
招引僧叹道:“此物并非与朱雀元脉有关,却与施主你息息相关。罢了,眼下尚未到揭露真相之时,施主只需记得,找到‘湘妃之泪’,乃你命定因缘,避无可避。至于个中玄机,将来施主自会知晓,老僧不再多言。”
萧凡听得云里雾里,愈发觉得自己深陷于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不知何时才能脱离出来振翅高飞。
“手捧重宝,招摇过市,难免招来祸端。让老僧先帮你料理此事吧。”
话音甫落,只见红光一闪,一条红色丝线坚韧无比,竟已穿过“麒麟玉璧”最上端的一处微小孔洞,随即又自行展开绑定,最终挂着在萧凡的脖颈之间。
“将玉璧藏于怀中,然后根据这张图引,去往最有可能藏着湘妃泪的地方。”
萧凡对于招引僧神乎其技的戏法已经失去了考究之心,凝视着手中图引,只见上方清晰地标注出自己离开永宁寺后将要踏上的征程。目标直指宫城内一座潜藏极深的宫殿,图引上,在这座宫殿下方,用小篆标注着五个字——“兰茵公主府”。
“兰茵公主?”
萧凡思索着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公主封号,正想询问招引僧时,后者又再度凭空消失,只留下余音袅袅,回响虚空之中。
“兰茵公主府,藏有关系莫大之物。老僧招引,引渡有缘之人,从此改天换命!”
怅然若失的萧凡,回想着招引僧最后话语,抬眼遥望宫城,一步一步,迈向未知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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