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踌躇满志道:“放心吧,我们那些合作伙伴中,元镛不傻,那人更不傻。萧凡可以利用的地方还有许多,没有人会舍得他死。甚至,就算萧凡刺杀朱荣不成,朱荣同样会留下他的小命,然后去找萧桐兴师问罪。哼哼,萧寅老儿年近花甲,江山易手乃瞬息之事。换做是朕,今后也会重点攻略萧桐。而萧桐最大的软肋是什么?所以无论如何,你也要成为萧凡的身边人。萱儿,你记住,乱世之中,女子生存不易。手里一定要多掌握几张好牌,更不能一次就打光。除了自己,没有谁是真正值得信任和依靠的。”
陆萱闻言,神色一正,带着几分忧心道:“萱儿一定谨记陛下教诲。祭天大典,您真的不让萱儿一同前往吗?”
胡太后露出慈祥面容,轻轻摸了摸陆萱脑袋,笑道:“朕与你情同母女,如今情势未明,岂可共赴险境?无论结果如何,保住你二人,乃朕之底线也。朕相信,最终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陆萱点了点头,双目缓缓闭上,很快又回复到之前昏迷时的样子。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即一队黑甲武士鱼贯而入,各个面目凶恶,整座东院霎时又弥漫起浓浓杀机。
为首一人,长相粗犷,膀大腰圆,貌似屠夫一般,看见走出房门的胡太后时,却比此前的朱威更加无礼,大声嚷道:“妖妇,我叔父命你马上跟我离开,去参加祭天大典。不要磨蹭了,赶紧走!”
胡太后冷冷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朕面前大呼小叫?”
那壮汉怒笑道:“朕、朕、狗脚朕!你这妖妇,还以为自己仍然高高在上吗?呸!如今的你,不过我秀川胡族卑贱女奴而已!”
胡太后勃然作色,掌中佛珠迸发,全数呼啸着击向壮汉。对方却伫立原地,任由佛珠击打己身。只闻噗噗作响,壮汉接连承受十数颗佛珠,竟毫发无伤,只稍稍退了半步。而随着他一声怒吼,所有佛珠全部碎成粉末,再挥掌时,与胡太后内劲隔空交会,太后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见的势大力沉。
“喔,天生神力加持,护体功夫横练至此,莫非你就是朱荣之侄,朱兆?”
壮汉耳闻胡太后相询,得意洋洋道:“不错,老子就是朱兆。妖妇,你究竟走还是不走?若是不走,老子当场超度了你,也好给我堂叔送个暖床之人!”
胡太后眼中杀机一现,但却收起冷容,随手将房门关上,宛然一笑道:“朕随你走便是。呵呵,朱将军,凡事不可尽,还是留点余地才好。你怎知下一刻,在那祭天大典之上,朕与朱荣大将军不会把酒言欢、冰释前嫌呢?”
朱兆闻言一愣,倒是狂态尽敛。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极了自己的叔叔朱荣。此前他收到密令,从河南火速回京,马不停蹄就直接前来河阴城带走胡太后。虽则武力强横,但他一向不谙权谋之术,每每听到费牧、高权、慕容绍那些人叽叽喳喳,他就感到头疼。
此刻胡太后这么一说,朱兆立马想起叔父喜怒无常时的可怕,心下一凛,遂换上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太后既然有意投靠大将军,那朱兆侍奉娘娘起驾便是。只是行色匆匆,并未准备马车,只好委屈娘娘乘坐劣马了。”
胡太后欣然道:“大魏自马上得天下,吾等子孙又岂有不能骑马之理?还请朱将军带路吧!”
朱兆点点头,刚想动身,目中却瞥见那厢房之门紧闭,随即想到一人,便沉声道:“且慢。陆萱亦须同往,她人就在屋内吧?”
胡太后神色不变道:“萱儿今日,因相救慕容、贺兰两位将军,而致身负重伤。早前慕容将军已派人将她接走,寻医问诊去了。”
朱兆眉头一挑道:“是吗?陆萱乃大将军指明要严加看管之人,慕容绍又岂敢将人私下带走?娘娘莫要以为朱兆好诓骗!”
胡太后幽幽一叹道:“实情如此,待会儿到了大营之中,你自可向他当面征询便是。”
朱兆见胡太后不似作伪,将信将疑,遂一把推开房门,步入厢房之中。
入目所见,整间房收拾得整整齐齐,唯有蒲团处又打坐痕迹,里里外外,并非陆萱身影。
朱兆暗骂慕容绍坏他好事,但后者在朱荣心中地位,始终胜他一筹,平日里纵是嫉恨,却也不敢与之翻脸。当下只好冷哼一声,从厢房之中退了出来,大手一挥,偕同黑甲武士裹挟胡太后,往炎龙河畔中军大营而去。
守备府门口,另一队黑甲武士与之会合,队伍中,隐约传来幼童啼哭之声,正是那魏国三岁小皇帝元昭。
胡太后骑在马上,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元昭的遭遇充耳不闻。
随着朱兆扬鞭策马,黑甲军如同一团厚重的乌云,呼啸着奔腾而去。此前喧嚣不止的河阴城守备府,顿时人去楼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知道,改变魏梁两国,乃至整座九州大陆运势的契机,就是从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开始,最终席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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