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手皱着眉头在路边来回踱着步子的陈用良,见凌远和方三娘走过来,连忙上前,“凌解元,方将军”。

“先生来了,怎地不过去”,陈用良昨日便帮着张罗了一天,见他今天这般踟蹰,当是有什么事了。

“昨日回去,陈鉴陈大人找我过去说了些话,邀我跟他去京城”,陈用良自是明白这是凌远托付的,否则便是靠着伯父的关系又哪有机会接触陈大人那样的人物了,“用良谢过先生”。

“这谢字凌远可不敢受了。陈大人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他很看重先生,便是三娘也想请你过去呢”,凌远拱拱手,“恭喜先生了”,能入锦衣卫,在他这个心心念念却投奔无门的人眼里如何也当得一声恭喜的。

“谢先生美意,但陈某志不在此”,陈用良整理了衣衫一躬到地,“用良只想跟着凌先生,还望先生成全”。

凌远不由怔住,跟着我,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虽是侥幸中了解元,能不能金榜题名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便是中了进士又如何,最多也只是从七品小官儿做起,能混到锦衣百户那样的正六品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陈鉴已许了一个锦衣百户,以陈用良的才干,又是举人出身,在锦衣卫那群文盲里定能做出一番事来,跟着自己可就真的耽误了。连忙伸手扶起,“凌远尚有自知之明,当真使不得,切莫误了先生前程”。

“先生有自知之明,陈某也自认一双眼睛不会看错人,陈某不是不贪慕荣华富贵,正因为如此,陈某才要跟着先生”,陈用良话说得很直白,我看好你,跟着你就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他人情通达,本不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但他知道如何才能获取凌远的信任,怎样做才能留在凌远身边。

凌远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小医生能有什么王霸之气,能做出那些事来不过是因为脑子里存了些历史知识而已,以后顶多也就是混在老师身边提个醒儿,想做些助力都是难能,真是要自己做出怎样一番作为,还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先生,不是凌远惺惺作态,将来如何凌远实是没有半分把握,以后若是真能有些作为,定不会忘了先生”。

“待到那个时候,凌先生身边就没有陈某一席之地了”,陈用良苦笑了一下,他自也有自知之明,更知道错过今天这个机会,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陈某只后悔在第一次见到先生时犹豫了,这次再不能错过,还望先生成全”。

“承蒙先生厚爱,委屈先生了”,陈用良说出这样的话来,凌远便不再犹豫。压力就是动力,有个把荣华富贵都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在身边,也能让自己时时警醒不敢松懈,两万族人也都在看着自己,更不能让他们失望。陈用良的投奔,让他心里也生出危机感来,若不能走得更远,不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一旦老师走了没有了靠山,师兄张敬修都会被逼得愤而自杀,自己和弟弟妹妹包括进二叔这些家人和三娘他们又如何能得个好结果来,在这样一个封建时代里,不进则退失去的可不仅仅是理想不止是荣华富贵,很可能还有身家性命。而促成他答应接受陈用良的关键原因是,他对陈用良的确很欣赏,不忍拂了他一片心意。

“谢先生”,陈用良深施一礼,直起身来已是满面笑容,“解元公,喜报是送凌宅,还是西城”。

因为是守孝期间,喜报还在海大人那里压着,“送凌宅吧”,大爷爷虽然没有说,但心里一定在期盼着。

“凌家的宅门需要重新置办,我这就去”,明朝在第宅等级制度方面有着严格的定制,厅堂间架根据等级都有明确的数目,尤其是宅第正门,更不容有丝毫逾制。如今凌远乃一省解元,依制,宅第大门可拓宽数尺还可以加开两扇侧门,这就是所谓读书人的门面了。

“不必了”,凌远摇摇头,只要自己点头将喜报送去凌家祖宅,这种事自会有人去做。陈用良投奔自己可不是来做管家的,若是让他去做这样的事,不仅是对他的不尊重,对自己也是,“善之,有件事我还没想明白,你来得正好,我们上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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