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暂停,老男人情绪低落地举起酒瓶,把瓶里的白酒一饮而尽。他身旁的唐轻移莲步,状若深思,他们都各有心事。

张丰毅则是见他们不说话,自己也跟着闭嘴。

酒吧一时陷入了沉默。

“咕噜咕噜。”

张丰毅的肚子饿得叫了起来,他摸摸肚皮,胃里感到了强烈的饥饿感。刚才光顾和老男人谈话,他根本没注意到他饿了,他觉得他现在能吃下一整头烤乳猪。

“你的酒吧里提供午餐服务吗。”张丰毅略带尴尬地说,毕竟是讨论大事的严肃场合,提午餐不太合桌上的气氛。

老男人吞咽下最后一口白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从裤兜里摸出两张红色的人民币,交到老男人手中。

…唉,什么时候都得花钱,张丰毅暗叹。

“有,我酒吧里还有些爆米花、风干牛肉和开心果。”说罢,老男人提着酒瓶起身,走到幽暗处的吧台后,把空酒瓶扔进吧台边的垃圾桶,然后从吧台下取出两个碟子和一个半人高的大爆米花桶。

老男人端着碟子、抱着爆米花桶朝张丰毅走过来的时候,被唐抢去了一个碟子。

张丰毅坐在圆桌旁,用手剥开一颗开心果,把果仁放进嘴里,桌前巨大无比的爆米花桶快够到酒吧的吊灯了。

开心果、爆米花,再来份肯德基全家桶就可以打开电视看网剧了,张丰毅自我吐槽。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也讲不明白,只能告诉你们,他的背景非常神秘。”老男人坐在椅子上,手平放在圆桌桌面,“愿意追随他的人说,他整天戴着一幅面具,看上去滑稽,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富有哲理且深刻,懂的东西很多、很杂。”

“不知从何时起,嗯,我估摸着起码在一年前左右,市里通过地下渠道传出了有位戴面具、杀过人的香主招社员的消息。”

“本地黑帮中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没有姓名,没有背景,没有合作伙伴。他的信徒称他为救世主,他那面具材质从不摘下,信徒们居然认为这也是他的超凡之处,就争相跟着做。”

“这位香主就是后来被我们称之为魔鬼的那个人。”

“叫他魔鬼的原因是,据传他杀人从不留下明显的伤口,但死者的表情皆痛苦异常,身死现场干净得像刚清扫过一样,而且黑帮中有许多关键人物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

“没人见过他面具后的模样,也没人亲眼见过他杀人。”

老男人的语气很沉重,他自认为他已经是必死的人了,他将像之前的已故黑帮成员那样,从地面上彻底消失,死在离他熟睡的家人们不远的地方。

对面的张丰毅并没听进去多少,他把碟子里的最后一颗开心果剥开,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张丰毅就是这样,不管什么场合,哪怕在听恐怖故事,只要有吃的摆在面前,他就能把所有的危险、悲哀、恐惧抛诸脑后。

沉重的保险门“吱呀”地向内打开,露出门外深灰色的水泥墙壁,一把1977式自卫手枪伸了出来,接着门后的督察完全推开了门。

唐望了望跨入门内的督察,她淡定地捻起碟子里的一条风干牛肉,一边把牛肉放入贝齿间咀嚼,一边那纤长的五根手指就抓起了桌上的陶瓷碟子,将其甩手飞出。

陶瓷碟子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旋转,沿弧线轨迹飞向双手持握手枪的督察。

高速运动的碟子正中督察的面门,督察被打得眼冒金星,仰面倒地,发出“扑通”一声。昏迷的他躺在木质楼梯上,像是翻倒的家具。

“新手,督察来了,我们走。”唐站起身来,黛色长发从肩头滑落至身后。

张丰毅连忙起身,从半人高的爆米花桶中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塞进口中,含混地说:

“好的,来了,来了。”

他快步跟上唐,出租车司机和酒吧的老男人因为害怕督察,也主动追上来。

高米的两层楼房后是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窄巷,窄巷两旁的水泥建筑遮挡了全部阳光,因此巷内显得既潮湿又阴暗。

踏出门外的张丰毅望见巷尾影影绰绰地停着好几辆警车。警车的车厢里空无一人,督察们全部下了车,计划进攻酒吧中的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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