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下,马车仍在徐徐前进。

提到陈世充,赵浩南又表现出信徒般的狂热,神采飞扬的介绍道:“大王身强力壮,十几岁的时候就在黔地一派被招揽成土司兵,没几年就被一个过巡的把总相上,带去宣府做什长。”

“陈世充还当过兵?还是什长?”史明打断赵浩南的吹擂,什长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头头,但也算从几千兵士中脱颖而出,又有升职空间,但陈世充居然甘做草寇。

赵浩南以为史明在质疑自己的话,有些不满道:“你难道不相信吗?大王身手过人,别说什长,当个参将都绰绰有余。

而且为人又讲义气,曾为朋友不惜以一敌几十,弓长岭的兄弟没一个不服他的。”

史明心说谁关心他能一打多少,无奈道:“我只是好奇他既然已经从军,又怎会立山为贼。”

听到这个问题,赵浩南隐约生出许多怒意,语气不善道:“因为那个狗娘养的户部主事,杀千刀的东西,说什么太平盛世则兵富闲余,反正说一大堆就是为了克扣粮饷。

每个兵士的军贴要减少五钱,发放时间也从三个月改为一年一结,试问谁不知道北边鞑子一直蠢蠢欲动,突然扣饷也不怕让将士寒心。

当时大王已是什长而且将要补缺升官,本来此次粮饷调动跟他没有太大干系,但都知道他为人仗义,一群怂货就簇拥着让他帮忙说说,却因此被安上一个动摇军心的罪名抓起来责杖二十,还被逐出军营。

如果哪天让我再遇到那个狗主事,我定把他嘴巴缝起来。”

赵浩南越骂越过瘾,史明只能默默替那位户部主事感到委屈,兵部户部本来就掐不到一起,军饷一事他最多负责辎重补给的统筹会计,如果不是兵部甚至朝廷授意,一个六品官员哪来那么大胆子克扣粮饷,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也不知赵浩南是真傻还是装傻不敢说朝廷坏话。

而盛世闲兵不过是国库空虚的遮羞布,如此想来,这时候的大明已经入不敷出,被榨得差不多了。至于陈世充带头滋事的罪名,杀鸡儆猴而已。

过了好半晌赵浩南仍在滔滔不绝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史明不由问道:“你对这些怎么如此知悉。”

赵浩南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也曾是宣府的兵,弓牙岭上有几个都是在当时弃戎出逃的。”

话题聊尽,两人都开始默不作声,天色将夜时才选择在大道边上生火休息。

史明看着燃烧的干柴想事,时不时瞥一眼捣鼓药罐子的赵浩南,因为在熬制他的‘解药’,神情甚是认真,最后捧着冒热气的罐子就咕咚咕咚干完里边的药汤。

“看来我的顾虑有些多余。”史明心里长舒一口气,攥紧短匕的手也放松下来。

以身试险探路,在上山途中沿路尽可能留下标记做出指引,再用交赎金的名义让山贼放松警惕而达到里应外合的目的。

这本来是史明的计划,等到第二天才明白自己想得太天真……

弓牙岭座落于商道之边,山势不高却占地极广,置身于前便能感觉它的庞大,由松树为主从左到右组成的一道十几里长的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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