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历天凤一年,三月十七日。
婺州城内,兵曹募兵处。
城门才刚开没多久,征兵的小将趴在刚搬出来的桌子上打了个哈欠,他才刚刚合上眼,突然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小将军!”
小将抬头看去,只见前方径直走来三人,先头那人弱冠之龄,发间系一束带,身着一身青衫。身高七尺有余,看着瘦弱,手中却提三尺青锋杀机激荡,眸光映凛凛霜寒,剑眉挑山河朗朗,一眼看去,如见烽火连天万里刀光。面容如刀刻,身形如苍松,端得是社稷报国人。
身后二人中,一人头上发丝初生,犹如刚还俗的僧人,身形却颇为健硕,身高在七尺左右,穿一身江湖劲装,腰间挎一把长刀,看上去也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脸上常带三分笑意,眼中却藏七分剑光,眼见得是往沙场觅功名之相。
最后那人看上去年龄最小,至多不过舞象之年,身形瘦小,未几七尺,背上长剑背得歪歪扭扭,看走路步伐就知此人并无武艺在身,但年少还有几分灵气,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这便是韩凌三人,前日到丽州后便歇了一日,又打点行装、更换衣物,三人十六日晚才到婺州。
这小将眼睛尖,一眼看去,就知这前头两人定是有功夫在身的,立马就来了兴致,“三位兄弟,可是来从军的?”但他也不太敢信,先头这两人虽是穿着普通,但一身气质看上去就像是世家高门子弟。那些士族公子即便有学武一心想从军建功立业的,也没有说到这来从军的,等父辈在朝中打点直接当个将军,岂不比这舒服得多?
但他没想到,这三人还真是来从军的。当他看到韩凌和梅十清的身份文牒时,他的惊讶更甚了。“二位是建康人?”按这二人的年纪,他俩可就是京城人了。莫非真是什么士族公子哥,来这军营里体验生活?
梅十清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正是。我二人本是建康人士,因战乱辗转至此,闻此间征募新军,我二人素有报国之愿,特来从军。”
这话也就能听听。那小将在心里嗤了一声,这人还文绉绉的。素有报国之愿的,早在几年前就去从军了,当年秦楚打得厉害,不知征了多少次兵,真想从军,还能轮到现在?但他面色不显,反倒是一副大受触动的样子,“不愧是我江东子弟,有志气!对了,这位小兄弟呢?”
梅十清替岳小六答了,“这是我二人的结义弟兄,名叫岳流风,只是他身份文牒遗失了,不知小将军……”
结义弟兄?这二人跟最后这个明显就不是一路人,身份文牒丢了?怕是根本就没有吧?流民?算了,别管人什么身份,能报国就是好男儿不是?“没事,这事好说,我这也不收你们身份文牒,在我这记个名就行了,来小兄弟,写个名字?”
“呃……”岳小六尴尬地看向梅十清,他不识字来着……
梅十清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我替他写了就好。”
小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断,什么样的人不识字会严重到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怕不是真是个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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