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张家,青年男子欢喜相迎,甫一见到张素筠,面色便是一沉,四下看了看,抽起一把躺在地上的扫帚就要将人扫出去。

“干嘛呢?干嘛呢?”

韦落朝那青年男子怒视一眼,气势慑人,令对方心惊胆战,不敢动弹。

“表……表兄……”张素筠朝青年男子弱弱喊了一声。

那青年男子冷哼一声,横眉冷对道:“我不是你表兄!你已经不是张家人了!张家遭逢变故,你却弃家离去,如今还好意思回来?!”

张素筠神色羞愧,却还是心有余悸,眼神惶恐,低声道:“我……我真不敢留下,太……太可怕了,我……”

少女便忍不住要垂泪。

“好了好了,这是人之常情,不必揪着不放。”韦落挥挥手,随意道。

“仙师明见啊!家人自当患难与共,张素筠乃是老爷亲兄弟的孙女,老爷待她如亲孙女一般,可老爷遭逢大难,她却不侍奉左右,这种人,不行的啊!”

那青年男子捶足顿胸,向韦落泣诉起来。

张素筠咬牙道:“老爷悲伤过度,见我便如见小姐,说我脸上都是血,越大恐惧,我如何能留下?”

青年男子冷笑道:“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都是抛弃了张家!”

“真屁事多……”

韦落嘀咕一声,伸手拍了拍青年男子的肩膀,问道,“张家闹鬼,死伤无数,厉鬼未除,可能还会回来,你为何还愿留下?”

又是慑魂之术。

青年男子答道:“富贵险中求,厉鬼针对的是张家,又不是我,如今张家直系弟子被屠尽,旁系子弟傻的傻,跑的跑,我金仲达就可继承这偌大家业了,嘿嘿……”

韦落伸手,五指轻弹,从青年男子面前一抹而过,似笑非笑道:“这就有意思了,一个怯懦而逃,一个胆肥谋夺家业,谁是谁非?不好说,不好说呐!”

青年男子清醒过来,面色犹如猪肝一般,他被韦落慑魂,浑浑噩噩道出心中所想,在韦落有意操控之下,却还是有意识的。

韦落回头招呼张素筠,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不必心有负担,怯懦非罪,往后改正便是了,改不了也不关我事,姑娘好自为之。”

张素筠怯生生看了青年男子一眼,快速跟上韦落,此刻心安,胆壮无畏。

安兰栀上前对青年男子竖起大拇指,赞道:“兄弟!你狼子野心,必有大出息,本仙女甚是佩服!”

青年男子脸颊狂抽,不知所措道:“仙……仙师们,这是误会,误会啊……”

可谁理他?仙师们径直便离去了。

青年男子金仲达面容狂抽,哭丧着脸,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为何就爱表现,非要赶张素筠呢?瞧瞧,被仙师手段揭露内心想法,太可怕了!莫说拜入仙门了,便是继承张家家业都难啊。

韦落要将张素筠领去她原先住处,少女惊惧,非要住厢房,便在韦落住所一旁。

苏知瑥便凶神恶煞地将张素筠赶回原来居所,说是让她磨砺胆量,磨砺心性。

不管少女如何可怜兮兮,苏知瑥愣是将之撵走了。

韦落对此不置可否,随后告知苏知瑥一声,便要独自出门。

苏知瑥拦下韦落,询问缘由。

韦落便说要买一些黄纸符篆,还有桃木剑,黄酒之类,以做法事之用。

苏知瑥便有些愕然,问道:“何须如此?”

韦落答道:“俗世自有驱邪做法的一套体系,虽然是鸡肋,却深入人心,故而广为流传,我们驱邪简单,开天眼通,真气炼化污秽,可谁懂?我若搞一个大阵仗,便能让人切切实实看到,因此安心。”

苏知瑥恍然,随即似笑非笑道:“仙师倒是思虑周到,莫不是为了让张素筠姑娘安心?”

韦落想了想,笑道:“是啊,素筠姑娘甚是可怜,我见犹怜,难免就心生怜意了。”

钟粼光对苏知瑥念念不忘,韦落又曾遭苏知瑥疏远,再是如何大度,也是有怨念的,而且将来注定分道扬镳,因此不能跟苏知瑥太亲近,能让少女不喜便不喜吧。

苏知瑥笑容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的道:“既然素筠姑娘如此可怜,韦落,你何不将之带回宗门,想来以你如今的本事,是能有此厚待的。”

韦落眼睛一亮,抚掌道:“知瑥所言极是,我怎么没想到?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了,就是不知素筠姑娘是何想法……哎呀,我先去买东西。”

说完,便急匆匆而去。

苏知瑥张张嘴,想说同去,却愣是开不了口,不禁神色黯然,片刻后,低喃道:“都长大了,彼此不再是最重要之人了吗?”

……

韦落从一位游方术士手中买来了所需之物,挎着包裹,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游方术士很是好奇,问韦落买这一身行当要去何处行骗,有门路可告知一二,说不得小兄弟做完生意,自己也还有生意可做呢。

韦落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是郡丞张家。

游方术士一听,吓得面色如土,看向韦落时,便是一副看二傻子去送死的模样,然后灰溜溜跑了。

回到张家,很快入夜,韦落定下时间,将于次日正午,太阳炽盛之时做法事,非常合理,让人信服。

到了第二日,临近午时,韦落在院中静立,犹如木桩一般,他从清晨开始,便站立不动,到了此时,也不见动静。

苏知瑥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门口,双手托腮看着韦落,不时又单手托腮,不时又双臂枕着膝盖,不知为何,看着那少年如此,甚是心安。

陆宜枝拉开房门,走到院中,瞥了韦落一眼,突然拔剑举高,站着桩,剑尖有雷光闪烁,化作一线,极速朝天蔓延,到了约摸五丈高处,雷光停歇,起起伏伏,犹如在进行着拉锯战。

苏知瑥神色一凛,拔剑持着,舞剑练剑。

倘有时间,哪能发呆,只能修炼了。

另一处厢房院落。

游飘儿盯着安兰栀,要小姑娘走桩练拳,呼呼喝喝出声,气势很足,可不久后,她就气喘吁吁,直呼好累好累,熬不下去了……要死啦!

游飘儿却哪肯理会她,只是催促她快点,振奋点。

安兰栀咬牙坚持,却也不停地喊着累,身体要坏啦……

“停下,休息。”游飘儿这般开口,令安兰栀喜不自胜,一屁股坐下,气喘吁吁,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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