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册也是左右为难,“我……”
裴瑟却定定地看着陈亦,“如果当时主宰那具身体的人,不是他呢?”
“我曾经非常奇怪,阿泠的过去我也曾介入过,我知道她和顾远然十分要好,甚至还有些暧昧的情愫。她心智早熟,很清楚在自己被方慕柏绑架的时候顾远然也是无能为力,要单因为他是顾意涟的儿子,也不至于如此怨恨他。
我心里好奇,也这样问了。
可阿泠告诉我,不知从记忆里的什么时候开始,顾远然在她心中变得十分可怕。缘由她早已不记得,只是心里的恐惧还残留着而已。”
陆久源皱眉道:“你是说,顾远然的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人?”
“所以这才是他执着于林夕言的原因!”裴鸥恍然大悟,“阿泠曾经见过他第二人格出现的模样,所以她开始害怕这个人,尽管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实际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简直是一派胡言!”陈亦冷笑着,呢喃着否认着一切,“我得把你们这些话记下来,等顾队回来好和你们一一对质!”
“不必等他回来。”裴瑟掷地有声,“你们警察不是最看重不在场证明的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些女人死去的时候,顾远然在哪?”
陈亦一言不发地就去翻日志。
他沉默又急切地翻阅着那本厚厚的日志,将日期与死者的遇害时间一一对应,越是翻到后面他的动作越来越慢。
黄册在一旁心急如焚,“怎么样?”
众人等待了许久,陈亦终于翻到日志的尽头,他无力地把关上那本日志,滑坐到了地上,欲哭无泪地对黄册说:“老黄,怎么办?”
“那些女孩死的时候,顾队都没有执勤和出勤记录。我不知道那些时候他在哪,我找不到他的不在场证明。”
话里的含义黄册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裴鸥低着头,闻言突然笑了,对裴瑟说道:“大哥,你知道这个事实意味着什么吗?”
裴瑟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他对陈亦说:“哪个是顾远然的办公桌?”
陈亦有气无力地给他指了位置,裴瑟阔步奔过去,毫不留情地开始四处翻找。
陈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你在找什么?”
“证据。”陆久源叹了口气,“之前都只是推论,如果在顾远然这里有什么额外的发现……”
陈亦只觉着一切荒谬得很,裴家的这几人算什么身份,也能在他们顾队的地盘找顾队杀人的证据?
但他从看完警队的日志之后就有了些谱,如果顾队真是一切罪恶的元凶,那包括陈亦自己的立场都会变得模糊不定,这时候只要能阻止一切惨案的发生,所谓身份权力都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命题。
“顾远然的配枪呢?”裴瑟问。
“他昨晚手里是有枪的。”黄册皱眉回忆道,“如果这里没有的话,枪应该还在他的手里。”
这时裴瑟又发现了一个东西,“这个打火机是顾远然的?”
裴鸥一眼就认出了,他说道:“是……那时候阿泠为了故意接近他,就送了这么一个打火机。”
陈亦勉强自己打起精神,说道:“但这个打火机顾队一直放在身上,怎么会在这里?”
“打火机上沾得有磁粉,我在他的桌角边缘也发现了粉末。”裴瑟面无表情地说,“我猜,他是为了提取指纹。”
陈亦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提取他自己的指纹干什么?”
裴鸥却突然叫道:“阿泠的指纹!我们家……我们家的大门不就是用指纹开锁的吗?!”
陈亦明白了过来,顿时和众人一起大惊失色,但冷静下来他又说道:“可是有段时间顾队很珍爱这个打火机,每天都要用绸布擦拭一次,裴泠的指纹应该早就没了才是。”
“不。”
陆久源说道,细听之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天我探视阿泠之后准备和阿宥往回走,这个打火机从顾远然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是阿宥帮他捡起来的,因为正好就在他的脚边。现在想一想,那时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奇怪,还主动与我攀谈,若是换成往日,他是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我的。”
裴瑟极力保持自己的冷静,“那就是了。那时他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人,故意让阿宥捡起打火机,以及和你说话的绝不是顾远然本人。”
他又问陈亦,“林业萱死之前他有什么异常吗?”
陈亦拼命回忆道:“如果非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之前他消失了一个月,但那时市里形势动荡,牵扯到的人又是他的父亲,我们都以为他是去避风头。但那一个月,也没什么命案发生啊。”
陆久源问:“那他回来之后呢?”
“他回来盯着日历看了半天,还问过有没有人动过桌子……”陈亦的神色逐渐变得惊恐,“所以顾队以为自己只是回了趟家,但另一个人却占据他的身体过了一个月?他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人格转换不回来了,如果贸然出现,说不定会被熟悉他的人看出马脚。”
裴鸥皱眉道:“他问有没有人动过他的桌子……”
陈亦说道:“我、我告诉他林业萱帮他整理了一下!”
“所以他杀害林业萱,报复林振阳根本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裴瑟说,“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认为林业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要杀她灭口。”
陆久源问陈亦,“他回来那天,就是阿瑟和阿泠被陷害的那天?”
“没错。从那天开始我几乎和他每天在一起,其中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时机应该就是陆久源去探视裴泠和林业萱被害的那天晚上。人格转换的机会难得,他应该就是趁那两个时间段提取了指纹,销毁了不知名的证据,以及杀了林业萱。”
裴鸥疑惑地问道:“林业萱到底会看见了什么,竟会让他不惜到杀人的地步?”
陈亦迟疑半晌,“我想应该是一份通讯记录。一份白思思用公共电话亭与犯人联系的通讯记录。顾队早就从电信局拿回来了,我曾经在他桌上的文件里看见过边角,但我刚刚发现,那份记录似乎已经不见了。”
“这里确实没有什么通讯记录。”裴瑟说道,“现在的问题是,白思思真的有他的号码吗?”
陈亦往后惨淡地退了半步。
“有的,是顾队当着我的面写给她的。”他自嘲一笑,“当时我们快离开的时候,白思思叫住了我们。想必就是那时,她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与那晚制服了舒白的人有些相似吧。”
裴瑟沉声道:“这样说来,顾远然发现了与白思思通话的竟然是自己,想必也是无比震惊吧。但他又没有那部分的记忆,还想调查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留下了那份记录,却没有和你们分享。杀害林业萱的是另一个顾远然,就在前天晚上。他既然能掌控顾远然的身体长达一个月,那谁都说不清另一个顾远然什么时候会出现。”
“你们说,会是现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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